矮几上的瓷盘中放了一串葡萄,笼着一层薄薄雾气,夏日里能起雾,便意味着这是一串冰葡萄。
程涟笙一惊,瞌睡都吓醒了大半,连忙伸手抢过她手中的葡萄,出口的嗓音带着将将睡醒的暗哑:“你不能吃冰的!”
楚汐瑶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起来:“我并未吃.....”
待程涟笙坐起身来,这才瞧见那串葡萄旁,有一极为精致的金盏,盏中已是盛满了葡萄果仁,显然是楚汐瑶剥给她的。
心中瞬时又暖又疼,程涟笙放下手中葡萄,拿起几上的湿帕为楚汐瑶擦了擦手,揣到自己怀里,细细揉搓着那冰冰凉的指尖,小声嘟囔:“那也不能碰啊,太凉了,体寒好不容易好些了,再严重了可怎么办?”
楚汐瑶眸色如水地看着她,少顷,轻声道:“再晚些,葡萄要不冰了。”
程涟笙自是不会辜负楚汐瑶的心意,感觉怀里的手暖些了,便伸手端过几上的金盏,捧到楚汐瑶面前,笑吟吟的:“你喂我。”
盏中有一小金勺,楚汐瑶依言执起金勺喂与她,果仁清甜饱满,凉意沁脾,程涟笙抿着唇眉眼弯弯,直舒爽到心坎里。
见她神情极是愉悦,楚汐瑶的心情便也跟着愉悦起来。
水榭中安静非常,唯有轻微的风声掠过,吹动纱帐。黄昏时分,午间的暑气尽褪,映着水榭池水与亭内冰桶的清凉,悠然惬意。
程涟笙的目光始终在楚汐瑶身上,双眸闪耀如星,这般看了会,脑中忽然闪过一个问题。那日乌尘只与她说了可回去,却并未说到如何回去,总不至在府中坐着,便有一道雷劈来,将她们接走吧?思及此,她又觉并非全无可能,毕竟她穿越来时,那道雷直直劈开了她家的窗户,毫无征兆地将她送到了古代。
想着想着,她开了口:“汐瑶,乌先生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们怎么回去?”
“须入宁国王宫。”楚汐瑶淡淡道。
程涟笙愕然:“那也就是说,我们到时候得先回宁国?”
楚汐瑶微微颔首,将盏中最后一颗果仁喂到她嘴边:“乌先生曾任宁国国师,无意间开启了天门,那天门便在宁国宫中。”
楚汐瑶面上无甚表情,然程涟笙却因她的话惊喜不已。
她正愁无机会与李凝月将误会解开,却不想回去的路竟是在宁国。如此一来,她便可在走前,与李凝月见上一面,感谢道歉之余,再与之郑重道别。
心口笼罩了许久的阴云皆数散去,程涟笙彻底安下心来,囫囵吞下了果仁,她呼出一口气,道了声:“那就太好了!”
楚汐瑶将她一系列神情尽收眼底,面上却也未显出丝毫异样,仍是那般温和从容:“涟笙可要写信与舒亲王?”
程涟笙一愣:“写信给他做什么?”下一瞬,反应过来:“啊对!我们要走了,他这会搞不好还在朝中上书,要来云国娶妻呢!”
话音落下,眸中浮现出些许怅然。
李炎阳乃当世之人,她就是再不舍,也无法将他带走。
叹了口气,程涟笙垂眸敛去眼中的不舍,缓声道:“你帮我写封信给他,就说一年后你要跟我回西洋,让他别来云国娶妻了,走之前我们会去看他。”
她不在云国,李炎阳人生地不熟的,也再也入云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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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王:没想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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