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浑身都疼, 如同散了架一般。
冷, 遍体都冷, 如同堕入了冰窖。
这是程涟笙在昏迷时唯一能感受到的。
她动了动唇想说疼,又动了动唇想说冷,费了好半天力,却是不知自己究竟是说了还是没说。
手似是被什么包裹着, 下一刻, 仿佛身体也被包裹起来。
这种感觉,有些熟悉, 但又好像不熟悉。
身子一点一点软下去,深陷在温暖之中, 心间慢慢开始有火烧起来, 渐渐燃遍了全身。
一股滚烫的气息在五脏六腑游走,让她瞬间恢复了些许体力。
她迫切地想要睁开双眼, 看看眼前正在发生什么,可尝试了许多次,却是徒有执念,醒不过来。
脑中一片混沌不清, 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意识拉扯中, 似有冰凉的露水滴落在额间,滑过眉梢与脸颊, 最后落在唇上, 很轻很轻。
水......
她口中干涩难忍, 试图将嘴张开。
那水温软微凉,入口清甜。
周身盈满了充实的暖意,意识渐沉。
直到天明,程涟笙仍未醒转,兰博基尼守在床榻前,一刻不敢离开。
十七匆忙入室,细细诊了诊脉,见她体内真气流转,猛一抬头望向兰博基尼。
面对十七几近迸出火光的眼神,兰博基尼双双低下了头。
十七气得牙痒痒,却也无奈事务颇多无力多费口舌,只狠狠剜了她们二人一眼,便转身离开了卧室。
宫中陡然惊变,已是掀起了轩然大波,云国精兵浩浩荡荡入城又离开,更是令宜城百姓肝颤不已。
宁王骤然驾崩,宁国无主,当务之急便是立新帝,凡三品以上朝臣皆数入宫,大行推举三殿下为王。
这其中原有不少人是反对的,女子为帝,从来闻所未闻,但同时他们也找不到比三殿下更为合适的新帝。五殿下长年风花雪月,六殿下性格柔弱不堪,七殿下......虽是位嫡公主却也是位女子。
宁宣殿外朝臣云集,或忧心忡忡,或低声议论,都已是急坏了。
先帝一脉,论出色无人能及三殿下,宗室之中,亦是无人能与三殿下抗衡,更何言三殿下身边,还有位手握兵权的箫凛。
国不可一日无君,不出当夜,宁宣殿中就拟定了新帝人选。
隔日便是登基大典,时间紧迫,礼法章程缺一不可,半点不可耽误,然新帝却是颇有些意外的姗姗来迟了。
李凝月步履艰难地走到宁宣殿门前,虚弱至极,但是当她踏入殿门,却又恢复了原有的样子。
身姿挺拔,姿态威仪,从容高贵得仿佛她本就是一国之主。
殿内殿外鸦雀无声,无一人敢发出质疑。
接受完百官朝拜,李凝月这个王位,就算是坐上了。
可谁人又能知道,大典结束后,宁国的新帝昏倒在了御书房中。
*
程涟笙醒来时,已是三日后。
意识回归,感官逐渐苏醒。
她的四肢虽仍有些疼痛,但她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似是比先前每一次醒来都要好上许多。
兰博基尼将她扶起,伺候她饮水洁面。
程涟笙睁着双眼,神色一片茫然。
有零碎的记忆一点一点浮现出来。
她依稀记得,她入了殿,宁王掐住了她的脖子,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程涟笙愣愣地问道。
兰博轻柔地擦拭着她的手,轻声回道:“新帝登基。”
程涟笙勾了勾嘴角,敛下眸子:“还有呢?”
“城中盛传先王与先王后鹣鲽情深,先王殉情而亡。”
闻言,程涟笙唇畔的笑意扩大,却更像是在苦笑:“好一个殉情而亡。”
兰博基尼将她安置到靠枕上,基尼下了楼去寻十七来,十七来把了脉,断定程涟笙的身子已是大好,便紧锣密鼓地赶去准备前往云国的事宜。
十七走后,程涟笙不住地摩挲着手中佩囊,眼眶微微发着红。
唤了兰博基尼将门窗打开通气,冷风吹入,心绪终是平静了下来。
李炎阳几度入府探视程涟笙,皆为驻守在府外的云国精兵所困惑,十七思来想去,终是未开口道出缘由。李炎阳心性纯真,凡事只会往简单处想,见此情景,当下只不住感叹,和慕公主与自家表妹当真是姐妹情深。
这日换下丧服,李炎阳入府见程涟笙正坐在前厅里用膳,满厅皆是米粥的清甜气息,便道了声:“好香啊。”
程涟笙偏头望去,笑着问道:“要不要一起吃点?”
李炎阳在她身旁坐下,朝兰博扬了扬下巴:“好吧,来一碗。”
李炎阳的精神恢复了不少,在经历了这般多的事后,他也有些想通了,至少在他在意的人面前,不再表现得那样颓废不堪。
“不吐了?”李炎阳盯了程涟笙半晌,见她用膳顺畅,一口不曾吐出,略有些诧异地问道。
程涟笙点头道:“这次醒来,就没吐过了,十七给我把了脉,说我体内破损的五脏六腑都恢复得差不多了。”
知她身子大好,李炎阳自是高兴,然高兴之余,他怔了怔:“十七把脉?”
程涟笙看他一眼,缓缓点头:“她不止会把脉医病,还是个高手。”
李炎阳万分震惊,但转念一想,倒也不奇怪了,程涟笙常说十七是个十项全能的姑娘,既全能,那她会什么便都不算稀奇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