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儿!”
李凝月闻声停住了脚步。
月上中天,皎洁温柔, 地上的黑影随着脚步声的靠拢变得逐渐清晰。
“宴席尚未结束, 凝儿怎就离席了?”
箫凛几步上前,双眼定定, 视线落在李凝月身上, 再挪不开了。
李凝月并未看他,只低敛着眸子淡声道:“夜已深, 箫大将军与本宫在此相见,委实不妥。”
“凝儿......”
箫凛嘴角微微抖了一下, 声音低哑颤抖。
十二年了。
他们已有十二年未曾相见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十二年前的那个夜晚, 她与他说退婚,他不愿退婚, 从身后抱住了她, 方抱了不过片刻,她便自他怀中挣脱,头也不回地走了。
从那之后,再不见他。
今日若非他求了陛下, 入宫与宴, 也不知哪年才能再见到她。
李凝月抬眸一瞥,见箫凛双目痴痴地望着自己, 一脸情深似海的模样, 不觉感动, 反觉反感, 她重又垂下眼帘, 道:“箫大将军若无事,本宫先行回宫了。”
她说罢,迈步要走,箫凛一急,忙抬手拉她:“凝儿!”
李凝月身子迅速一偏,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箫凛看着她,神色略微错愕,片刻后,慢慢将手收回,眸光变冷,内中隐见异色。
“为何躲我?凝儿可是忘了令姜无传与我的信?”
李凝月眸中浮现寒芒,她顿了顿,道:“此乃宫中。”
箫凛不作声。
她方才的举动分明下意识,便如今夜在殿中,她将那女子抱住,也是下意识。
本都是女子,抱了便抱了吧,他不介意,使他想不通的是李凝月之后的那个举动。起身的瞬间,抱着那女子背过了身去,待她再次坐下,那女子颈间落了一抹口脂。
直觉告诉他,她是有意的,即使看起来不经意。
李凝月的身手素来敏捷,纵是有意为之,亦可做出不经意之状。
想到宫中有关她二人的传闻,他觉得胸口有点闷涨。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凝儿信中所述之事,并非什么难事,你便是要天上的明月,本将军也甘愿为你赴汤蹈火。只是,”
说到此,他停了一停,目光变得锋锐。
“你与那西洋公主的传闻,可是属实?”
“无中生有。”
李凝月回得无片刻犹疑,她抬眸,神色淡淡地望向箫凛:“这等捕风捉影之事,箫大将军也能轻信?”
箫凛微微眯了眯眼:“如此说来,她颈间的那抹口脂,是凝儿的无心之举?”
李凝月仿佛怔了怔。
半晌,没有出声。
箫凛的双眉渐渐拧了起来,有怒火在心底燎燃。
“那是自然。”
忽然,他听她说道。
心口蓦地一松,他知自己这是信了她。
“既说起她,本宫也有话与你交代。”
李凝月淡淡地道:“转告母妃,西洋公主不可再动了。”
箫凛脸色沉了下来。
“为何?”
他的语气,不自觉地带出了怒意。
李凝月双目直视着他,依旧那样平静,顿了片刻,她道:“她身边眼下不止有暗卫,尚有云国影卫。”
箫凛一愣:“云国影卫?云国影卫何以会在她身边?”
四周围一片静谧,唯有初秋的夜风阵阵吹拂。
李凝月慢慢侧目,望向夜空中那一轮遥远的明月。
她想起,那夜她打开佩囊之时,那尊飞凤流玉掉落在她手心的瞬间,她瞥到的“和慕”二字。
“她府中那名楚姓女子,乃云国和慕公主。”
箫凛闻言,惊呆。
*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这句话似梦魇般萦绕于耳,心底的刺痛清晰无比。
楚汐瑶倚靠在窗边的软榻上,望着窗外碧蓝的天空,一动不动,如同丢了魂一般。
然儿看在眼里,满心焦虑。
不知自家殿下这是受了哪门子的刺激。
然儿本是孤儿,在一场大火中失去了双亲,后被骁骑大将军收养,养在云国相府。然儿知晓,她之所以有幸留在相府,是因她骨相奇好,极适习武,外祖欲将她送入宫中侍奉和慕殿下。贴身侍奉和慕殿下,乃莫大荣耀,然儿感恩图报,用心练功,一晃至今,她已是高手中高手。如今殿下远赴宁国,她自要护殿下周全,便陪着跟了过来。
此刻见殿下怏怏,然儿有心却无力,只怪自己年龄太小,懂的没有留守在未央殿的长史多,无法替殿下解忧。
但看那夜那呆子回来的样子,分明是很关心殿下的。因不放心,她还在门外偷偷看过一回,见殿下整个人被那呆子抱在怀中,她羞得连头发丝都在颤抖。
她以为殿下如愿了,不日便可回云国了,却不料,那呆子回房后,殿下竟哭了。
入云宫这许多年,她从未见过殿下为何事伤感落泪,从前也没法想象,殿下会哭得那样伤心。
她猜测,恐是那呆子拒绝了殿下,那一抱应是最后的拥抱。可连着几日观察下来,又觉不像,殿下只字未提回云国不说,那呆子也待殿下比往日更亲热了。
见面即摸殿下的小手,放在手心又搓又揉,眼中的爱怜,满得几要溢出来了。
这哪里像是不喜她家殿下的样子?
既是两情相悦,殿下又何以怏怏?
然儿越想越觉糊涂,忍不住问出来了。
“两情相悦?”
楚汐瑶说着,转眸望过来。
然儿连连点头,认真道:“然儿在旁瞧得分明。原在云国时,便是殿下到哪,她跟到哪,如今更是动手动脚,黏黏糊糊,几恨不得黏在殿下身上了。她若待殿下无心,何以这般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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