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后，韩子非只看到一根巨大的触手撕开了潜艇，所有的海水同时灌了进来，尽管在最短的时间内戴上呼吸设备，他们的身体被巨大的水压几乎拍扁。
“猪头，枪。”
韩子非勉强控制好自己的平衡，机械的扣动手中的扳机，这种水下射击的枪将后坐力减到了最低，噌噌噌，一颗颗的子弹暴射而出，将发黑的触手打成碎片。
浓黑的血液又将大片的海水污染，韩子非很快又看不到任何东西，衣服被不知名的生物撕扯开，血肉暴露在海水里。
在海水中完全没有了着力点，每打出一枪，韩子非的心便沉下去一分，慌乱和恐惧完全将他的身心擒住。
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心中的恐惧，他看到了文甜的脸，被感染了病毒便意味着失去一切。
“不”
当他从胸腔中吐出这个字时候，氧气面罩骤然破碎，海水灌进了他的嘴里、肺里。
一只丧尸章鱼游过来，将已经发臭的触手塞进他的嘴巴里，韩子非喘不过气来，力量也不如那只章鱼大，被侵入的感觉让他大脑停止了运转，手中的枪已经没有了子单，他还在机械的扣动扳机。
伞兵刀在他手中拼命的挥动，割断一条触手，同时又有两条触手钻进他的身体……
伤口往外滋着血，体内的氧气也被消耗殆尽。
在面临死亡的时刻，他看到了世界都变成了白色，什么都没有了。
无论是伤痛还是希望，无论是记忆还是情感。
……
呼~
他吐出几口咸涩的海水，看着四周，他竟然没有死，就像上次的坠机。
栗子面色羞红，双唇刚刚印上去，韩子非就醒了，她立刻扭过头，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猪头肚皮滚圆，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猴子在旁边拼命的按压着他的肚子，三眼和六臂看起来除了擦破点皮之外没有受什么重伤。
检查了下自己的身体，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痂，日常的活动倒是没有大碍。韩子非看了眼栗子的手，又环顾四周。
队伍中少了一个人！！！
他跌跌撞撞的来到海边，希望有所发现，在他身后的栗子默默握住自己的手腕。
……
“救救我，救救我。”木菲伸出手，她的小脸憋得通红，还依旧那么美。
“不，你要死了，只有我才会陪他走到最后。”
木菲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慌忙解释说，“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没有……”
她肺里的氧气所剩无几，海水灌进她的嘴巴里，耳朵中，她很讨厌浑身湿漉漉的感觉。
在海里，栗子占据了先天的优势。
“不，你就要死。”她像条矫捷的鱼儿般游了过来，围着木菲的身子转了几圈。
刀子从她的胸前扎入，一刀入肺，木菲绝无生还的可能，栗子满意的看着木菲坠入海底。
嗖嗖嗖~数根绿色的尖刺从木菲身上发出，栗子左右躲闪可是手腕还是被其中一根尖刺刺中。
……
韩子非直等到天黑，还是没有发现任何木菲的迹象。
猪头不知道用什么点燃了小型的篝火，正烤着和三眼抓上来的鱼。
“师傅，给你这块，不过吃了这鱼，你可就破戒了。”
韩子非不客气的拿过最大的那条鱼，一口咬了下去，“没关系，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和尚。”
猪头继续和猴子嬉闹着，三眼撸起袖子来，准备叫着六臂一起去抓鱼。
韩子非躲在一处阴暗的角落，边吃边哭。
栗子悄悄的向猪头询问关于韩子非的一切，夜晚篝火发着噼啪的响声。
韩子非不敢哭出声来，他拿着从鱼肚子里吃出来的手链，这是木菲的。
远处的海水在微风的轻抚下，荡漾着波澜，似乎有两个黑黑的东西一上一下，逐渐远去了。
……
当天空浮现出鱼肚白的时候，韩子非哭干了眼泪，他不想看到任何的死亡了，如果迟早分开，那还不如不相遇。
“师傅！”猪头不敢向前跨出一步，他从韩子非的眼神中读出了不一样的信息，是抛弃是背叛。
“你们都走吧，离开我。”韩子非语气平淡，就像呼吸空气一般自然。
三眼水中的力道加大了几分，手指嵌入了鱼的身体，咯嘣一声，整条鱼断成了两半，他从来不肯轻易说话，也不轻易动怒。
“都走！别逼我，猪头，有缘会再见。”
韩子非已经下了逐客令，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在保护自己，这一次，他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担。
在夕阳坠下的时刻，彩霞稀里糊涂的画满了半片天空，猪头带着猴子他们离开了，看着他们孤单的背影渐渐远去，韩子非想哭，却又哭不出。
“师傅，我们一起去西天吧！”
“师傅！”
“你是我们的师傅。”
他们在向西走，可是却没有唐僧，这是属于他们的西天。
“你不走？”韩子非看着身边的栗子，栗子摇了摇头，放开了手腕，被刺中的地方已经发炎了，现在看来情况又恶化了。
“是你杀死的她？”韩子非平平的问，坐回了篝火的残渣前，用手里的小棍戳着灰烬。
地上断裂的鱼儿已经死去，在见到韩子非的那一刻，本来已死的身躯骤然跳了跳，一双鱼眼刹那间变成奶白色，瞳孔位置往外延伸着黑色的丝线物。
“难道是？”韩子非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栗子冲上前，将跳将起来的鱼踩个稀巴烂。
“是我杀死的，我嫉妒，我羡慕。”
“可是……”韩子非转头看着栗子，他想象不出这么清纯的女孩会拿着武器对准和她一样可爱的人，“可是我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栗子咬着下嘴唇，扭扭捏捏的说不出话，韩子非没有继续追问什么。
人总是难免一死，死的过程会在想什么呢？
当某一天知道自己忽然得了绝症，世界会不会改变颜色呢？
夜黑了，栗子慢慢的靠过来，“我很冷，你可不可以抱着我，和我说说话啊！”
韩子非没有拒绝，他向来不太懂得怎么合理的拒绝一个人，所以更多的时候，受伤的时候总是他。
月明星稀，微风习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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