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黎立刻看向那人。
先前未细看，这也是位极明艳的女子，一双狐狸眼，眉目含情。
但是神情却偏向清冷，如高不可攀的雪山之玉。
注意到她的目光，女子看过来，浅浅弯起唇角，消融了些身上的疏离感。
她好厉害，无论是以前伪装的北陆，那晚着黑衣的模样，还是现在，完全看不出一点相似。
唐笑想让她按着赛雅给出的信号，将他安排的人选为天选之人。
而她已经找到柳要，霍缙也在场上，不若到时，将这名头送与柳要？
只是不知这天选之人要何用，会不会帮倒忙。
宴清黎敛下眼眸，摸摸点玉，带着白狼跟上赛雅，绕着台上一排七个秀女转圈。
第二圈的时候，霍缙也加入进来。
宴清黎前边一臂远是赛雅，右手边是白狼和点玉，左手边就是他。
不知他是否是故意的，距离她很近。
行走间，手臂几乎会挨在一起，但又会差上那么一点儿。
惹得宴清黎忍不住分心注意着。
“霍爱卿这是作甚？”李政将他的动作收于眼底，单手撑着侧脸，掩住戏谑上扬的唇角。
霍缙动作不停，对着上首拱手，端的是尽职尽责的模样，“狼为凶兽，若受到刺激，难免不会伤人。霍缙为陛下的臣子，自当防范可能出现的情况。”
宴清黎注意到，霍缙说这话的时候，走在前方的赛雅脚步乱了下。
她心神顿凝，眼睛盯向她。
“霍爱卿思虑周到。”李政哼笑道，才不会信。
太后望他一眼，又望向下方的霍缙，没什么耐心，催促道：“还未找到吗？”
赛雅紧张地一颤，赶紧回道：“马上就好！”
她现在已经没有退路，就算身后有锦衣卫指挥使在，也得拼一拼。
若是完不成交代的任务，她的下场与被抓进诏狱无异。
到了此时此刻，赛雅心中生出浓烈的后悔。
那时怎就轻易应下了，还觉得这是个肥差，是一步登天的机会。
若是再来一次，她一定避开。
手指轻颤，赛雅深深呼吸一下，如同之前多次逗弄白狼那样，伸手碰向白狼。
不过这次，她的掌心中藏了东西。
宴清黎一开始没觉得不对，赛雅碰白狼，白狼猛地躲了下，随即狰狞着脸瞪向她，就像她们来时路上那样。
但直觉好像忽略了什么，尤其是白狼的模样。
她如平常那样安抚。
赛雅再次伸手要碰向白狼时，宴清黎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缘由，明明现下这种情况下，不要做多余的动作，低调再低调，不要惹眼才是最好的选择。
而她下意识抬手隔开了赛雅，被她碰到的瞬间，胳膊上一痛，像是被蚊虫咬了下。
赛雅似是没料到她会阻拦，讶异望过来，眼中带着没来及掩藏的慌乱。
她在做什么……
唐笑说的不是伸出三根手指为号吗？她带了什么！
“你……”宴清黎的唇瓣动了下。
一只手臂突然伸过来，将她的手臂推回，另外一只手臂将她转向旁边。
宴清黎只来及看到霍缙的背影，视野中的景象快速旋转变换，停下时她被一人扶住。
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盯着她，小声问：“可还好？”
宴清黎点点头，实际上她的腿有些使不上力气，若非她扶住，许是要摔在地上。
再看向赛雅那边。
已经尘埃落定。
霍缙弄断了赛雅的一只胳膊，白狼则将她按在地上，锋利的前爪重重按在她的背上，有血迹渗出，洇透了衣裳。
“大人饶命！陛下饶命啊！”
霍缙没有理会她，视线落在白狼发颤的前肢上。
白狼眼中凶戾满溢，硬撑着发出警告的吼叫。
它背上的小黑球则快速跳下，奔向它的主人。
霍缙随意掸掸衣袖，目光从宴清黎身上掠过，短暂停留片刻，克制住，望向上首。
无论是李政还是太后，对于这样的情况都没有任何慌张，端正高坐，居高临下地看着。
“陛下，太后，此人用毒针刺激白狼，暂不知其目的为何，请陛下允许将人押入诏狱，臣定能查至水落石出。”
霍缙声音落下的时候，白狼终于撑不住，整只狼趴下去，砸在赛雅已经受伤的背上。
“啊！”赛雅痛呼一声晕了过去。
无人在意她的情况。
李政更是一分眼神都没有分过来，一声令下，“查！拿祥瑞作幌子，说什么庇佑千古。朕的天下何须一只狼护佑，荒唐！”
听到这话，太后唇角冷冷勾起，他的天下？这才是最荒唐的。
旁边的留竹嬷嬷低垂下脑袋，格外安静。
“还有一人。”霍缙的视线移向宴清黎。
赛雅用的针上涂了药，是针对白狼配置的，虽然对于人效力大减，依旧能让人失去行动能力。
宴清黎试图自己站好，两腿像是假的一般，完全使不上力气，两只手臂也软绵绵的。
腰间被戳了戳，柳要在她耳边轻声道：“抬头看。”
宴清黎看过去，正对上霍缙的目光。
“叫什么名字？”语调正经又隐约仿佛藏了什么。
宴清黎怔了下，回答：“霍……霍清。”
是她现在的名字。
霍缙嗯了一声，唇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下，而后对着上首继续道：“请陛下允许臣将霍清带走，臣有事情要问。”
李政与他是多少年的交情，自是明白他这话下的暗意，他也乐得助他一把，“准！”
说完，他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一脸认真地问：“母后觉得朕做的可对，可还有其他什么指教？”
太后的眼睛从场下众人身上扫过，脸色铁青，这场闹剧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皇帝所为自是极好，哀家无话可说。”
李政点点头，“既如此，爱卿将人带下去吧，朱海，继续。”
“是！”
“奴才领命！”
霍缙和朱海一前一后应声。
挡在陛下与秀女之前的锦衣卫上前来，三人抬起白狼，一人拖起赛雅。
霍缙则接过宴清黎，直接打横抱起，大步往外去。
众人神色惊讶，但想想又不觉得有什么。
白狼、晕过去的另外那宫女，都是被锦衣卫拎出去的，这个叫霍清的被抱出去……
也没什么，毕竟不能影响陛下选秀才是最重要。
“你叫什么名字，不害怕吗？方才竟还扶住了那个叫霍清的。”
临离开，宴清黎听到身后陛下询问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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