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赫祥赶紧拦着，“别说了，一会儿就出人命了。”
那是，一会儿买瓜的华强就来了！
唐云尧还嫌不够，“你这瓜皮是金子做的啊？”
“可以了！”阎赫祥不让他说，“哎好嘛，这红雷大哥也改行了是吗？”
“要说这帮改行的里头最成功的……”唐云尧故意留了个腿儿。
阎赫祥自然是立马接上：“谁呀？”
“有一个大歌星，叫什么来着……”唐云尧还挠着头想，没想到台下观众搭咯上一句：“叫唐云尧！”
没错啊，唐云尧确实唱歌不错的！
“对，唐公子！”
“你改行吗？”
“我呀！”乐得唐云尧一指自己，“我要改行那还了得！”
其实这里头本来唐云尧是想说个跟自己关系不错的歌手，比如……嗯，玄昼？
毕竟跟他关系好的歌手唐云尧仔细数了一圈还真没太有绝大多数都是停留在点头之交上。
后来一想算了，其实换个导演就不错，比如韦政多好啊！
但是既然观众们喊唐云尧自己的名字，那也没什么，都一样都一样。
“我要是改行那我就上街要饭去。”
“吁~~~”观众一个个地大声起哄。
“怎么了怎么了？”唐云尧还问呢，“要饭不是职业啊？我们那都是有传承的！”
“嚯，您这还有传承？”阎赫祥听了都新鲜。
“那是！”唐云尧一点头，“听着啊，打周朝列国就有我这行。孔夫子无食困陈蔡，多亏了范丹老祖把粮帮。
借你们吃，借你们穿，借来了米山和面山，直到如今没还完。
我不论僧，不论道，不论你回、汉和两教，天主堂，耶稣教，孔圣人的门徒我都要。”
其实数来宝这门艺术还真的是从乞丐手上开始的，这帮乞丐里头也是有一批这种曾经有钱有势有文化有手艺有艺术细胞的人，后来不知怎么着各种原因吧，落魄了。
但是他们乞讨也是要内卷啊，得比其他人吆喝得花哨，这样才能要来钱嘛。
于是数来宝就这样诞生了。
旧社会每一门艺术都会奉一位古人为祖师爷，相声拜的是东方朔，梨园行拜的是唐明皇，数来宝拜的则是范丹。
太平歌词里头，有一段叫《太公卖面》。开头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那石崇富来范丹穷……”
范丹是春秋时期的一位古人，生性清高，文采斐然，朝廷封他官做，他不做，宁愿受穷，后来成了叫花子，所以被数来宝艺人奉为祖师爷。
范丹不做官，但他也是个心系天下的人，经常周济周围的穷人，孔子在周游列国的时候，在陈国穷困交加，是范丹的救助才不至于让他饿死，其后还资助他回到鲁国。
分别的时候范丹问孔子什么时候还钱，孔子说这天底下有文字的地方就是我的门生，你们去要账就好了。
所以在最初数来宝艺人不叫要钱，叫做替祖师爷要账，收钱的时候也是要求手心向下的，伸出竹板来让人把钱放在竹板上，这表明我们是要账不是讨钱。
这怎么说也算是穷苦艺人剩余不多的自尊心了。
再后来数来宝艺人就从乞丐中慢慢脱离，开始了卖艺为生，慢慢演变到后来的快板艺术，也开始和相声合流了，发展到现在相声十二门功课里面就有数来宝一门，说相声都得会这个。
当然，孔夫子那个传说铁定是假的，孔子当时都落魄成那样了，他怎么知道以后天下有文字的地方都是他的学生呢？！
别说，虽然唐云尧上来没拿着竹板打节奏，但是唱得一板一眼，还真是不错。
观众听得也可乐。
“我说人家要是不给钱呢？”阎赫祥又问。
唐云尧也是张口就唱：“竹板打，进街来，铺户这个买卖两边排。是也有买，也有卖，也有这个幌子和招牌。
金招牌，银招牌，里里外外的挂出来。说你也来，我也来，大掌柜的发了财！
您老发财我沾光，路过相求来拜望。一拜君，二拜臣，三拜掌柜的大量人。
人量大，海量宽，刘备老爷坐西川。西川坐下了汉刘备……”
观众里头也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好，然后其他人就开始用手掌打起了拍子，大伙儿听得是津津有味。
当然了，观众们的心是好的，台上台下互动嘛。
但是外行人就是干外行事儿。
就连在上场口候场的师父和于大爷也暗自捏了把汗。
咱们现在有个词儿叫一板一眼，什么是板眼？就是演员手上拿着的一块板，合上是板，打开是眼，这就是节奏了。
演员唱曲的时候有些是一板一眼，一个字落在板上，一个字落在眼上，这叫一眼板。还有一个字落在板上，两个字落在眼上的，这叫一板三眼，也叫三眼板。
就类似于现在什么四四拍，三四拍一样。
而最能掌控这个节奏的，还是演员自己本人，因为只有他自己才能配好最合适的板眼。
像观众给演员打拍子，很少有能打对的。
就甭说观众了，同行给你配板都得多磨合好几遍呢，何况是一群空子。
底下观众掌声拍子一响，就是对台上演员的一个极大的干扰，水平稍差的演员就要出问题。
所以师父和于大爷也是暗自为唐云尧捏了一把汗。
这个节目本来就不是以数来宝为主，只是学唱几段而已，所以唐云尧想着没必要把板儿带上来。
再说这已经唱到一半了，横不能听下来跟观众说：“不好意思，我下去找个快板上来再唱。”
不像话呀！
就看着唐云尧右手稍微往袖子里缩了缩，因为演员的大褂袖子一般都是要能盖住半个手掌，再加上唐云尧有意往回缩了一下胳膊，手指蜷缩起来轻轻在掌心点击。
这叫按虚板，也是找准拍子的一个方法。
这时候别犯错才是真的，里子没了什么面子都是虚的。
“我在那边儿拐了个弯儿，我扭项回头拜这家儿。我拜了他，不拜你，你说傻子没道理。
大掌柜的真不错，站在门口儿一个劲儿的乐，您把铜子儿给几个，我回家去好治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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