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怪罪刘军的同时,他其实也在反思自己。
因为自己的缘故,大致刘军残疾,进而才发生了如今这样的事情。
那是不是自己也有罪过呢。
一笔乱账啊。
摩托车在路上飞速奔驰。
崔万山从他失去自行车的不安中回过神来,不住地让王天孝开慢一些。
不要像个疯子一样。
王天孝开始自是置若罔闻,一直开出三十多公里,都已经出了庆城的界限,他高昂的情绪才被冷风吹得慢慢安静下来。
摩托车终于回到原来该有的速度。
“天孝,事已至此,你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这不,因为戴场厂出了问题,局里已经临时安排新的场长到位了,那个人你也认识。”
“谁?”
“梁坤。”
“是他?”
“嗯嗯,你说你是不是很倒霉?”
“妈的。”
王天孝忍不住飙个脏口。
他还真是倒霉。
前辈子他在场站一共有两个讨厌的人,一个是刘军,那家伙就纯属个阴险小人,自不必多。
至于这个梁坤,则是因为大哥的关系。
梁坤有个弟弟,因为盗窃被抓,抓人的刚好是王天忠。
据说当时刚好只有他们两个人呢,梁坤的弟弟说是只要放过他,就以后一定不为非作歹,好好做人。
但王天忠那时候刚当上派出所所长,正是一腔热血,肯定想着立功,那顾得上这些。
更何况,梁坤的弟弟犯的不是一般盗窃罪,他是将高压线给剪了。
这罪很大的。
结果呢,那个弟弟因为碰到非常严的那段时间,因为这个事情竟然被判了十五年。
小伙子在里面也不好好踩缝纫机,中途还想着逃跑,然后就被击毙了。
本来呢,这件事与王天孝也无关,而且谁也不知道王天孝和王天忠刚好是兄弟俩。
结果呢,某次王天忠抓捕一个贩卖大鸨的案犯,刚好在这里经过,就顺便来看了王天孝,被梁坤碰到。
也就知道了王天孝原来是‘害死’弟弟‘罪魁祸首’的弟弟,从此可就对王天孝不好了。
他本来就是场站的副场长,若不是戴志新来,是有可能当场长的。
后来既然没了机会,就调到局里做了个小科长。
现在戴志新出了问题,那这边的工作肯定重新需要人主持,他对这边很熟悉,自然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王天孝听到这个消息,气不打一处来。
他还以为不需要和这个家伙打交道了呢,没想到终究还是会遇到他。
“怕他作甚,难道他还能吃了我。”
王天孝嘴里冷哼声。
他还想说怕他个鸟呢,但觉得太粗鲁,才没有说出口。
梁坤这个人,他本来这辈子是不打算有来往的,反正在不同的地方。
前世的恩怨,这辈子没出现,也不能靠着假想就去找他事,而且两人本来也没有了什么联系。
但既然还是碰到了,那就看梁坤怎么想了。
若是他不太过分,那倒罢了,若是他还是要像刘军那样没事找事,他遇见自己,可就算是倒霉。
这辈子,他怕谁呢。
“老王,明早到场站你注意点说话,不要惹着梁坤,那家伙本来就是个小人,又和你们家有那种恩怨,这下当了场长,不针对你才怪呢。”
“还是那句话,怕他作甚,让来呗。”
“你啊,不要这么冲动嘛,你忘记了,场站现在可不止有梁坤,那个刘军和梁坤是一个鼻孔出气,现在老戴没了,可不就是他们的天下了嘛。”
王天孝微微楞了下片刻,淡淡一笑。
“还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谁说不是呢。”崔万山叹息声。
说到了敏感的话题,两个人暂时陷入了沉默。
崔万山是替王天孝发愁,作为王天孝好朋友,多年的好哥们,他想到王天孝接下来面对的情况,就感到不安。
崔万山是这个年代的人,他心里没有那种和组织对抗,并且脱离的念想,所以他只想着如何应对。
但不管怎么想,都是前有狼后有虎,好像是个死局。
‘难啊,也不知道回去会发生啥事。’
他在心里默默想着。
而王天孝虽然也沉默,却并不是因为忧虑。
他甚至有点兴奋的味道。
那种终于可以有机会,将心中的郁气发泄出来的爽快感刺激着他。
让他本来追求安稳的性子,也在心底深处点燃火苗。
场站有这些人,本就是场站的不幸,而他们前世欺负自己就罢了,这辈子还想重蹈覆辙,那就想错了。
陪他们好好过过招吧。
摩托车在风中快速穿梭,车上两个人久久没有说话。
一个满面愁容,一个嘴角洋溢着残酷的笑意。
.
凌晨的时候,摩托车赶到了子午岭的场站。
在上山的过程中,一辆警车擦肩而过。
等到了场站,王天孝看到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一些同事,那种沉寂一路的难过才爆发出来。
他只是机械地向给他打招呼的人点点头,在别人的引导下,来到灵堂。
这个灵堂只是暂时摆放戴志新骨灰的地方。
他不是本地人,自然要等待家人将骨灰带回故土。
这里就是暂放而已。
王天孝走进去,看着戴志新黑框白底的照片,微微闭上眼睛。
仿佛是闭上眼,老戴那爽朗的笑容就会出现在他面前。
自从上次见他,也就不过两个月的时间,没想到再见已经是天人相隔。
知道这样,他上次走的时候,就好好陪老戴再喝一杯,而不是推说家里有事,拒绝了他请吃羊肉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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