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击杀鬼子少将的林天寒，竟然是这么一个清秀文静的少年，第一眼看到你，我还以为你是一个连鸡都不敢杀的文弱书生呢！〃
难道在你的眼里，我是个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的恶魔咯？〃林天寒戏谑地笑了笑，突然话锋一转。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从安图县城突围出来的，对吧，而且，你还是那支队伍的老大。〃
你怎么知道？〃马正雄轻轻勒紧缰绳，有些惊讶地问。
你的眼神虽然凄迷，但却有着一种俯瞰一切的高傲，虽然没有算命先生说的那种帝王之相，但确实有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如果是普通的兵士，就算是再怎么血性嗜杀，举手投足之间，也会多多少少存在一种畏惧感，那是对长官的畏惧，而在你的身上，我却完全看不到这一点，看到的，只是血性和张狂，更重要的是是，他们都死了，只有你活着，能够让一众兄弟拼死护卫的人，除了队伍的灵魂人物之外，还会有谁能获此殊荣？〃林天寒不紧不慢地说着，深邃的眼眸波澜不惊。
哈哈哈！你的观察分析能力果然是入木三分，难怪连野副昌德那个老鬼子也被你给干掉了，好小子，我马正雄这辈子没服过谁，杨司令是第一个，你是第二个！〃马正雄爽朗地笑了，眼眸中是毫无作伪的钦佩之色。
你是当年和杨司令一起协同作战过的马团长？〃廖正阳惊呼一声，快步走了上来。
是的，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前东北军360师173团团长马正雄是也！〃马正雄轻轻吐了口气，爽朗地笑道，眼眸中流露出的，是无尽的野性与张狂。
当年，老子心高气傲，以为凭我一个人的队伍，就能把这小鬼子赶出东三省去，我是见到日本人打，见到杨司令的部队也打，可是，在我一次深陷重围的时候，是杨司令不计前嫌，率领第一路军的兄弟从背后偷袭鬼子，给我们解了围，所以，我服他，而你小子。〃说到这里，他伸出手，用力地戳了戳林天寒的肩膀。
深入虎穴，击杀日酋，还全身而退，简直比评书里说的什么荆轲，专诸，聂正还要牛叉，我也服你。〃
野副昌德是我杀的，这一点，我承认。〃林天寒写意地摊开双手，不温不火地说，没有矫揉造作的谦虚，也没有不可一世的高傲。
不过，我从不觉得，我是什么大英雄，归根结底，不就是杀了个人而已，要把日本人赶出中国，重要的，是把他们的战争机器给摧毁掉，当年朝鲜志士安重根还杀掉了日本首任首相伊藤博文，时至今日，朝鲜不照样是日本的殖民地吗？〃
你说得在理，不过，在这样一个日本重兵驻屯东北，抗日士气低迷的时节，干掉一个日本将军，算是给骄横的关东军狠狠地抽了一个耳光，也振奋了不少士气。〃马正雄轻轻点了点头，依旧赞不绝口地道。
你现在身负重伤，再耽搁下去，恐怕你也要成为烈士了，现在，先和我们回去治伤再说。〃林天寒不再过多言语，用略带命令的口吻直截了当地道。
安图县城，日军指挥部。
南田中佐斜靠在皮质的沙发椅上，慢悠悠地吞云吐雾，烟灰，不断地被弹落到地面上。
虽然刚打了场胜仗，歼灭了将近一千多名“抗匪”，但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胜利者应有的得意和喜悦，相反，一种说不尽道不明的怅然与失落却是悄无声息地涌上了心头。
不知道为什么，每每回想起谢无华那张满是血污的脸，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那满是死志的眼神，他就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颤栗。
那番义正言辞的反问，更是不时地在敲打着他的心房。
来中国这些年，自己做了些什么，肩章上的军衔是怎么来的，战功是如何得到的，他自己的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如果说，自己所杀死的，都是些凶残成性的“抗匪”的话，那么，就是自己在欺骗自己。
毕竟，他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些年来都干了些什么，大日本皇军又干了些什么。
难道，我们真的错了吗？“他狠狠地把最后一口香烟吸入肺叶之中，用力地把烟头在凳子上碾灭，然后猛地站起身子，重重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桌面震颤，茶水飞溅，仿佛瞬间遭遇了十级大地震。
不！不会错的！我们大东亚圣战是不会错的，杀戮，只是为了更加美好，更加和平的未来！”他瞪圆着眼睛，咬牙切齿地说着，不知道是说给那冷乎乎的空气听，还是在努力地说服正在心中躁动的某种东西。
铃铃铃！这个时候，桌面上的电话突然疯狂地响了起来，宛若一个受了刺激，在大喊大叫着的孩子。
谁？他拿起话筒，目光凶狠，语气极其地不耐烦。
南田，你是不是觉得，消灭了一千多个穷得像叫花子一样，快用木棍打仗的“抗匪”很了不起了，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了。“话筒里传来的，是一个阴沉，凛冽，有着些许威严的声音，乍听之下，有一种冰冷的车轮在耳膜上碾压而过的感觉。
总指挥阁下。”南田眼眸中闪过一抹慌乱的神色，语气，也变得恭敬了许多。
你消灭了一千多个“抗匪”，这笔战功，我自然会上报关东军司令部，我们关东军一向都是赏罚分明的，不过嘛，你也不要太逍遥，觉得高枕无忧了，现在，还不是你能够搂着艺伎花天酒地的太平时刻。“佐佐木到一心平气和地说着，但每一个字，都似乎带着一种无形的钢刺，听了之后，总有一种心神被刺痛的感觉。
总指挥阁下有话不妨直说。”南田低垂着脑袋，恭敬地道。
为了消灭那一千多个“抗匪”，你大张旗鼓地从延吉，敦化两地请求援军，如果说，你这么做，是为了能够更好地歼灭袭扰安图的“抗匪”，我不怪你，不过嘛，附近的“抗匪”可不只有进攻你安图县城的那一股，从敦化赶过支援你们的鹤田中队，在铁路沿线遭到不明匪徒的袭击，全军覆没！“
什么？”南田闻言大惊，握着话筒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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