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传也没生气，努努嘴，忽然放下了上下阶级一般，感叹般说道：“没想到顾小姐除了有一颗九曲十八弯的心之外还有一副让人望而怯步的毒舌。”
“你这算是对上司的夸奖？”顾裔沉笑问。
“不，我那是对上司的敬畏。”严肃的面色，玩笑的语调，说完忽的又自个儿大笑起来，笑得没边。
除了俞劭，在场的所有人都活见鬼的样子看向赵传和顾裔沉。
这样的赵传他们没见过，这样的顾裔沉他们没见过，这样的相处的赵传和顾裔沉他们更没有见过。
不知道为什么，什么契机，就这么似乎是莫名其妙地将两人不被人知晓的一面展现在人们面前。
赵传笑累了，一屁股坐到地上，然后开始说道：“我看俞劭小子那样啊，就忍不住想啊，这人到底有多少面呢？有多少面是在人前展现出来的，又有多少面是别人所不知道呢？心下这么一动，有些话就这么说出来了，倒没想到顾小姐调侃地倒是自然。”
顾裔沉左右看了看坐着的两人，笑而不语，赵传倒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根皱巴巴的香烟。那香烟上还沾着泥点，赵传也不在意，就这么叼在嘴上，摸出打火机点上。赵传也不用手指夹住烟屁股，就那么叼在嘴上，火星猛地一亮，之后就是一股白色的烟雾从赵传嘴里吐出来。赵传又吸了一口这才夹下烟，吐着白烟，抬头仰视着站着的顾裔沉，道：“顾小姐，你说我们为什么要服你，为什么要畏你？”
顾裔沉不在意，一挑眉，笑问道：“怎么，你不服呀？”
“那可不敢，我怕着你呢！”赵传翻着眼，一半玩笑一半真的回答道。
“我是你们的上司，服从敬畏难道不是你们本该的？”
“那不一样啊，那不一样！”赵传夹着烟是手摇晃着，然后喟叹道：“顾裔沉这女人不简单啊！我从前一直这么想，我甚至有时候觉得吧你呢就真的像那高高在上的神似的，看着温和却一点不容别人的违背，你从前吧，对谁也都确实是这么做的，只是，好像遇到这小子就不一样了！”赵传拍拍俞劭的背，俞劭不查，身子往前倾了一下，但很快就稳住了。他也没有躲开赵传的手掌，只是皱眉瞧了一眼赵传，不语。
“你说是这小子不一般呢，还是我们只是被记忆给束缚了呢？”赵传眼神有些飘，问话的声音也低了很多，像是在问别人，也像是在问自己。顾裔沉撇过去一眼，不说话，因为她知道赵传有自己的答案，就算是没有具体的答案也有自己的看法，果不其然，没多大一会儿，赵传自个儿又开始说了起来，“我觉得吧，我们那肯定是受到过去记忆影响的，顾裔沉也是人，中央那群老家伙也是人，我赵传也是人，是人总逃不开人性，好的也好，坏的也好，总让你知道你是个人。顾小姐你从前就不像个人似的，我们受到记忆的影响就一直这么觉得，可是，我发现我错了。”
“赵传，我倒不知道你已经进化到这么文艺了？”顾裔沉笑了笑，虽是对赵传的调笑之语却没有否认赵传说的话。
赵传哈哈笑了两声，然后道：“我觉得我们该放下这种记忆，放下对自己的，也放下对别人的。”
“照你这么说，我们还越活越回去了？”顾裔沉故意这样问，但是她知道赵传说的并不是她问的这个意思。赵传在此时和顾裔沉就莫名地默契极了，他说道：“这样挺好，这样挺好，我就觉得这样挺好，我要是能这样我现在的一切看来就挺好。”
好像赵传说得就是活到过去挺好，但他们两人都挺明白，赵传说得“这样挺好”到底指的是什么！
如果根深蒂固，那么就连根拔起，很多事，已知的，未知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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