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她却说了一句让他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的话。
她说:“穆淮哥哥,你为什么走了呢?”
慕容念一直都不知道穆淮是自己请命去的塞北,更不知道,他去塞北是为了彻底断了他们之间的可能。
所有人,都十分默契地选择瞒着她,无非是不想让她更伤心更难堪,也不想让她知道每个人都有那么多迫不得已。
而她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也是因为她是皇权的牺牲品。
与其让她知道了这些之后变得不像她自己,还不如让她彻底不知情,有梅文锦护着,至少她还会继续活得洒脱。
他怕她恨,怕她怨,怕她从此不快乐,再也不是那个单纯的慕容念,所以他竭尽全力地守护着她,守护着她毫无杂念的世界和灵魂。
那些身不由己,那些委曲求全,他都替她受着,毫无怨言。
那次喂药之后,梅文锦会刻意与她保持着些距离,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欲念,怕自己伤了她,更怕她就此远离他。
只不过,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地在她眉心落下一枚轻吻,但也仅此而已。
他有时候会看不起这样的自己,不像个男人。
但也第一次明白,原来喜欢一个人,可以在心里藏着她所有的喜怒哀乐,所有可爱不可爱的小习惯,然后时时刻刻地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会因为她的一些小动作而欲念翻滚,却也会因为是她,而压下自己所有的冲动。
念儿,我终究是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与你做一世夫妻。
梅文锦把慕容念放到床上,本想再去书房睡,可是看着她皱起了眉头手又不自觉地放了上去。
他终于没办法狠心地离开,想着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两条腿怎么也动不了,最后只得败下阵来。
他也脱了外袍,只留一层里衣,在床边轻轻抱住她。
尽管他已经极力控制自己的动作和声音,但一番动作下来,慕容念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趁着月色,她看见梅文锦在她一旁,没有多想,口齿不清地说了一声:“你回来啦……”
梅文锦身形一滞,心里一时苦涩起来:“念儿快睡吧……”明天你的穆淮哥哥就安然无恙了。
慕容念没有再回话,又睡着了,只不过在梅文锦躺下来的时候,下意识地靠了过去,手也像以往那样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
梅文锦心里不舍,以后,这些都没有了,你会靠在另一个人怀里,睡得更安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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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慕容念醒来的时候就觉得不太舒服,明明昨晚睡得挺好的,怎么今天起来心里格外堵得慌。
因为惦记着穆淮,慕容念简单收拾了一下,带着碧桃就进了宫,又派人去打探着穆淮的情况,一有消息便赶紧过来禀报。
此时的金銮殿上,慕容淳正神色严肃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阎嵩。
“阎爱卿,这些证据可曾冤了你?”
阎嵩已经面如死灰,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竟落入了自己下的圈套里。
“既然不打算开口,那便交给大理寺去审罢,押下去”慕容淳轻松开口,仿佛从不曾在意过这件事。
立即就有御前侍卫上前动手,阎嵩心里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大喊起来:“陛下!微臣对大燕问心无愧!您以为这些朝臣都对您忠心耿耿吗?他们不过是要保住自己的饭碗才对您阿谀奉承罢了!陛下臣才是忠心耿耿的臣子啊!陛下!”
阎嵩的声音越来越小,慕容淳在这声音里淡漠地扫过一众大臣。
许久,才又开口:“国公府无辜受冤,朕心难安,念穆国公年迈,不必再担任军中职务,只颐养天年便可。”
慕容淳终究还是收回了国公府的兵权。
“穆淮贪污军饷,通敌叛国一案,大理寺少卿与驸马既已查明结果,便按照我朝律法去结案,众爱卿可有疑异?”
慕容淳还是没有将所有人的罪状一一列出,他知道,很多事情,无法避免,这是朝堂上的暗涌,哪怕再经历千秋万代,也还是如此。
“陛下圣明!”
“是,微臣遵旨!”
“是,儿臣遵旨!”
一众人等回了话,宋允和梅文锦也接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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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了朝,梅文锦没有急着回府,请命去了御书房。
慕容淳看着跪在地上的梅文锦,又看看桌上那两份和离书,气极反笑。
“崇安,你可知,与公主和离要付出什么代价?”
“儿臣知道!”梅文锦低头答道。
“既然知道你还要一意孤行?”慕容淳不自觉地拔高声音。
“父王,儿臣不愿委屈了念儿。”梅文锦没有隐瞒,他也的确是不想委屈了慕容念。
慕容淳被自己这个女婿气得想拍桌子:“崇安,你虽身为驸马,但朕待你不薄,这两年朕也看在眼里,你心里是如何看待晋阳的,你不说,晋阳那个性子,她是不会知道的,你何必如此委曲求全?”
慕容淳是真的看好梅文锦,他的治国才华与性子当真没得挑。
虽没有官职,但这两年陛下让他做的许多事都是授了权的。
可是他就不明白了,朝堂上棘手的事情,他都能替自己思虑周全,怎么到了和晋阳的夫妻感情上,他竟然笨得像个榆木疙瘩!
“儿臣不愿念儿是因为一时感动才抱着遗憾与我度过一生,儿臣不愿她后悔。”梅文锦恭敬回答,声音里带着慕容淳都能听出来的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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