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都杀了？”听到这里，不光是白元清，后方的丁杰也是一脸的惊骇，脸色煞白地插嘴问道：“三分之二的修道者……那得要死多少人？”
“具体的人数，我也不太清楚。”冷笑过后，夏三绝摇头轻叹道：“只知道，那已经是用血流成河、尸堆入山可以形容的了。”
“就为这点事，至于杀那么多人么？”白元清倒咽一口唾沫，有些不可置信地反问道。就算是在人口不算多的明朝末期，三分之二的修道者，最起码也有十万之众吧……一下子杀了那么多修道者，剩下的大部分也被逼还了俗，清朝那会还有道士才怪……
“你以为这是小事么？”面对着白元清的连番追问，夏三绝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轻笑一声，继续解释道：“对于道者来说，衣冠整齐是最基本的。道袍，道冠，是一个修道者最基本的要求。若是道袍不复、道冠不挽，道亦非道。”
“那也用不着杀那么多人啊……”就算白元清知道道派中规矩严谨，但也不至于为了这一事，而手刃三分之二的修道者吧……说到这里时，白元清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不愿亲自为自己解释这事了。就以自己白家对李东八的态度，以及李东八在白家的地位，白崇居是不可能冒着大不敬的罪去非议李东八，更不可能为自己讲述这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的确是不至于……”夏三绝若有所思地回应道：“若仅仅是为了维持道门的正统，也没有必要一下子清洗掉那么多人。他之所以那么做，有可能……”说到半截，夏三绝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像是在忌讳着什么，蠕了蠕嘴，最后也没有把话说出来。
听得正入神的白元清也没有注意到夏三绝的欲言又止，凝起了眉头，看样子也在琢磨着李东八当初为何会做出那种惊天动地的暴行来。半响后，白元清恍然大悟一般，一拍脑袋，轻声道：“他的主要目的，并不是因为剃发易服的国策吧……照你这么说，他倒更像是为了纯粹的发泄……”
听到白元清的这句话，夏三绝先是一愣，接着又意味深长地笑了出来。望着白元清，久久未有接话。本以为这厮就是个愣头青，只是因为白神相的缘故，李东八才将他带在身边，助其历练。没想到，不但才思极为敏捷，看人也看得很是通透，倒是有点眼力的人。白元清这货……也是有些过人之处的。
白元清之言，正好道出了方才夏三绝方才没有说出的话。只是，夏三绝并非当时人，也无法猜测得出来李东八究竟是出于何等的目的才对修道者行那般的杀手。是以，就算白元清的想法和自己相当，夏三绝也是摇头道：“我不是李东八，不知道他是否真因这个缘故而大开杀戒。只是……我知道……一个人呆久了，是真的会疯的。”
“……”夏三绝的话，让白元清和丁杰都陷入了沉默，不敢轻易答话。因为夏三绝此言非虚，就在不久前，他们就亲身经历过李东八险些入魔的事情。一次是因为凌羽女道，再往后又是一语、白神相的存在，才使得李东八重新清醒。若不然，他们都不知道被李东八杀死多少次了。过往的事，仍历历在目。想起李东八入魔时的场景，那种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仍记忆犹新，叫人心有余悸。
“你们以前的经历，我听说过一些。”夏三绝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忽而抬头望着天空，轻声叹道：“若不是他心中仍由牵挂，恐怕这天下人，早就遭殃了。”
“他发起疯来，可真是六亲不认，我们都几次差点死在他手里了。”记起以往，白元清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如果真是那种状态下的李东八，能做出那样的的事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他还没有疯，是因为他心中还有牵挂。倘若有一日，当他心中再无牵挂之人时……”想到那可怕的后果，夏三绝也没有把话说尽。
“你是说……等你们都不在的时候，他又会疯？”顺着夏三绝的思路去想，白元清一下子就接上了他的话。想来也是，之前李东八差点暴走，就是因为有凌羽女道和一语和尚这些人在，才能及时阻止。若是有朝一日，这些人都不在了，又有谁能阻止李东八？
“或是一念成魔，又或是一年成佛。”夏三绝说话也没有那么肯定，只轻言道：“如果真的没有了值得他念想的人，如果他不想再保持清醒的话，或许就会成魔。如果他看透了这世间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也可能会放下一切，立地成佛……”
“以他的能力，无论是成佛还是成魔，都只在他一念间而已。”见没人答话，夏三绝哈哈大笑一声，猛拍着白元清的肩膀，笑道：“不过，这些也用不着我们费心。毕竟，以我们两个短命鬼来说，是看不到那一幕了。”
“呃……呸！！能不提这事吗？”被夏三绝这么一打闹，方才的压抑气氛总算得到了缓解。白元清也不继续纠结李东八的问题，可想到自己的事，却叫白元清又无论如何都开心不起来。夏三绝说的没错，不管李东八以后会是什么样子，他都不太可能看得到了。毕竟，他也就二十年的阳寿了，还是从夏三绝那借来的……
难得见白元清如此吃瘪，几人哈哈大笑起来，一扫刚才的阴霾。静下来后，夏三绝很是熟络地拍着夏三绝的肩膀，略带感慨地说道：“多亏你爷爷白神相的神机妙算，在鬼船上就消除了他的魔心。要不是有当初白神相的相助，眼下这事，恐怕早就让他大开杀戒了。”
“现在就是些杂鱼在乱跳而已，这也能逼得老李动手？”夏三绝忽然说出这话，着实让白元清有些没想到。眼下就只是有些人在外头叫嚣而已，连傅家都不敢来。就这些人，不管他们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更不会对李东八造成任何的威胁。
“不是值得不值得的问题……是他想不想……”夏三绝冷笑着哼道：“我估计那家伙这几天都在考虑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再清洗一次这世间的污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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