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谬赞,草民不胜惶恐!”
“好了,你有功名在身,可见官不跪,在本府面前亦无需用草民自称,本府准你自称学生!”
“草……学生谢大老爷恩典……”
一说一对,一旁的师爷不由暗自翻了个白眼。
老爷这番又是赞慰,又是惜叹的样子,若是不知情之人,或许觉得大老爷真是认识此人,也真为此人叹息。
可事实上,师爷知道,或许在昨日之前,大老爷压根就不认识此人。
一个小小秀才,且已是从商的秀才,堂堂三品顺天府尹,又怎会认得。
张申可不知此刻他的幕僚师爷在心中暗自腹议于他,他朝着苏乘风微微颔首,重新收敛了神色,正色道:“苏秀才,本府今日升堂,是为你投状之事。不过,在本府问案之前,当告之与你,我顺天府大堂审事,可非寻常小事可轻易开启。
今日本府早朝未去,更是皆因你而起。若此番,你所述只为小事,本官当重罚与你,若查为不实,更当罪加一等。
本府惜你之才,但国法和规矩,容不得。在陈述之前,本府给你一个仔细考虑的机会。你当考虑清楚,可真要向本府诉状?”
不愧为三品大员,其气势,真就不是往日所见的官员可比。
他即便是知道,章程已是安排,堂上的张府尹是例行问话。
可张府尹的气势和语气,仍不免让他心颤。一时间,一阵压抑加身,心中顿时思绪翻涌。
他赶忙再次定神,恭敬道:“学生已考虑清楚,学生有冤屈,恳请大老爷主持公道!”
“好!”
张申颔首,沉声道:“赵先生,呈上状纸!”
“是!”
师爷赶忙近前,取出了早已备好的状纸,恭敬的递了上来。
张申接过,缓缓展开,瞧了起来。
堂上顿时静谧下来,可时间只是过去些许,突然,张申猛然拍着堂案,一声怒喝:“大胆,无法无天,我大明的官员、商贾,真就是这般狂悖,这般肆无忌惮?”
“大老爷息怒!”
赵师爷赶忙又是近前,劝慰道。
“息怒?本府如何息怒!”
张申瞪着眼睛,转而看向苏乘风,喝道:“苏乘风,本府严肃的问你一句,你所递之状纸是否属实?你当知晓,你此状若为实,所涉人等查办自不用言,但你本身,虽有秀才功名在身,但少不得也要担个以民告官之罚。
而若所查不实,其后果,你可知晓?”
苏乘风肃声道:“学生句句属实,所诉状词,不敢有半点掺假。且学生家中的营生,也确是有半载未曾如数纳税。
学生惶恐,我苏家世受朝廷大恩,享我大明恩泽,才有了如今这些许家业。苏家行商以忠诚信义为根本,虽这般我苏家缴纳税银比朝廷规定的额数要少些,可我苏家绝不会只为利益,而置商贾本分而不顾。
可学生纵然不愿,但也被人强行要求。学生一不愿行有损朝廷之事,二,亦是无力反抗,家中营生店铺已是被逼的渐入绝境。万般无奈,学生方斗递状上禀大老爷。
且学生更替我苏家往日请罪,罚银苏家认,治罪,苏家亦认,只恳请大老爷,为我苏家作主,也为我大明所有如我苏家这般的商贾作主……”
“苏乘风,你所言是真是假,本府未曾查实之前,不做定论。但你所言,如你苏家这般?你之意,是京中那些钱铺子、票号,皆与你苏家亦同?皆是被宵小官员欺压,做着损我大明赋税根本之事?”
“学生敢以性命担保,若有不实,学生甘愿受罚,皆凭大老爷查证!”
“好,既如此……”
张申凝目看着苏乘风,似乎是要从苏乘风身上看出真假端倪一般,稍顷,他发自沉声道:“来啊……”
“在!”
张申抓了一支火签,堂下衙役班头,赶忙上前应令。
张申令道:“传本府令,请户部山西清吏司郎中,清吏司……”
就在张申下令,要传唤相关官员,可话音未尽,赵师爷硬着头皮插上了话。
他凑近前,小声道:“府尊,山西清吏司郎中是钱文真,当下人在府衙大牢……”
“嗯?既在大牢,那倒也方便了……”
张申下意识道。
可赵师爷只能苦笑,接着道:“府尊,是钱文真啊,户部郎中……此番案子和已定论的案子,是为两案,若需查办,当另行寻办案官员沟通。”
说着说着,赵师爷的声音越发低了:“……且前番已是给钱文真的案子下了定论。陛下不是已有旨意,到此为止,若此时状告再有牵扯钱文真,恐……”
张申沉默了,他明白了钱文真的意思。
而明白之后,他突然就对张鹤龄那小子又腹议起来。
这小子,昨日都不交待清楚呢,没想到,在这儿等着呢,还真是名正言顺。
不再多想,张申点头后,继续令道:“传户部山西清吏司金科员外郎、主事,到堂协查,不得有误……”
“小的遵命!”
一支火签扔出,班头接了火签,便退了下去。
张申再次拿起了支火签。
“传令……”
“在!”
“令,集合捕快、衙役,将京中所有大小钱铺子、票号查封,封存账目,店铺掌柜主事一并拿回……”
“遵命!”
吩咐了衙差、捕快们下去拿人之后,张申望向赵师爷:“赵先生,你去支会林府丞,让他出具文书,请寿宁伯协助本官办理此案。另,着请锦衣卫、兵马司协助府衙差役,封查钱铺票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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