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十三被一脸疑惑的王昶送到可汗大帐门口。王昶实在想不明白，自家的可汗明明对外宣称有病，不见外客，怎么这会儿突然想见大唐的使者。
“王大人，那我就进去了。”
殷十三冲王昶一笑，脸上充满自信。对于王昶想不明白的事情，他可是太明白了。
“啊，好，您请进吧。”
可汗大帐的门口有守卫，他们见到殷十三，都很是恭敬地低头。其中一个帮助殷十三将帘子掀开，目送他进去。
王昶一直瞧着帘子落下来，这才转身离去。不过他的脸上却始终挂着疑惑的神色，暗自嘀嘀咕咕。
“王大人！”
这时一名手持铁戟的侍卫从远处跑过来，有些慌张地冲着王昶跪倒。
“起来，怎么了？”王昶急忙道。
那侍卫起身，上气不接下气地开口，“您的侄子，王冰大人，又出事了！”
王昶闻言先是一愣，接着恨恨地跺脚，满脸恼怒，“可恶，可恶，让他不要胡乱服食药饵，就是不听，这个逆子！”
王昶叫侍卫在前面带路，匆匆离开。
这会儿殷十三已经进入可汗大帐里大帐的地上铺满了红色的毯子，左右两边各自有一个水池，在水池边上摆放着一些鲜花和瓷瓶，它们是大帐内的唯一点缀。
在大帐内正对着门的位置架设着一把金色的椅子，椅背被设计成群山的模样，群山之上是一个狼头，双目赤红，龇牙咧嘴。
然而，椅子上并未坐着人。
而且整个大帐里面没有烛光，只有隐约透射进来的阳光，才让殷十三勉强看清帐内的情况。
“可汗在吗？”殷十三站在门口，喃喃开口。
“请到后面来。”
声音从椅子的后面传来，殷十三猜测那里有一个小的空间，他迈步走过去，果然看到在椅子的右侧有一个小小的帘子，他掀开，烛光顿时透射出来。
“请进！”
帘子后面是一个二十平米左右的空间，地上依旧铺着红色的毯子。
与外面的“大殿”相比，这里显得温馨一些，有点书房的意思，应该是颉利可汗平日私下处理政务、接见亲近之人的地方。
这个空间的地上盘膝坐着一个人，他见到殷十三，急忙站起身。
殷十三见他穿着白色的长袍，上面绣着一只青狼，在左右两臂的位置，还有其他的图案，都是突厥信奉的神明。
这人的头上戴着一顶镶金的蓝色帽子，帽尖如宝塔一样，在最顶部镶嵌着龙眼大的珍珠。
“颉利可汗？”
最后殷十三将目光聚焦到这人的脸上，见他的五官、面相，甚至留着的胡须都很像颉利可汗。
只不过和真正的颉利相比，他的眼神当中缺少一丝霸道和威严。
“不敢！”
听殷十三喊自己“颉利可汗”，那人急忙躬身，对殷十三道：“使者既然是奉可汗的命令前来，怎么会不知道我是假的。”
殷十三点头，没想到对方还挺识趣。他默默地将颉利赠予自己的那枚戒指取出来，递到假颉利面前。
唰！
假颉利急忙跪倒，恭敬地将戒指捧过来，充满敬意地观瞻一眼，又递回到殷十三的手中。
“你起来吧，咱们好说话。”
“是！”
因为有颉利的戒指傍身，在殷十三的面前，假颉利就像是他的下属一样，对他十分恭敬。
“看来，颉利可汗去中土的这段时间里，就是你在扮演他咯？”
“是的。”假颉利道：“可汗也害怕其他人看出来，因此叫我装病，轻易不见外客。”
殷十三有些好奇，“这期间就没有人强硬地要见你？”
“没有！”假颉利摇头，道：“可汗平日就深居简出，再加上威严天成，因此无人敢在他的面前放肆。”
殷十三点头，从假颉利的口中领悟了真颉利平日的为人：杀伐果断、残暴无情。
可这并不能说明颉利可汗有错，事实上要当一个上位者，统治万千子民，不斩断平常心，根本没办法御下。
“除了你们这些亲卫，还有谁知晓可汗在中土？”
“并无人知晓。”假颉利道。
殷十三笑着摇头，“这话恐怕不真吧，颉利可汗能安排你们监察突厥的官员、子民，那么其他觊觎可汗大位的人自然也会设置类似的间谍监察他。”
“这……”假颉利一阵迟疑，眉头轻轻皱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殷十三淡淡道：“老羊皮肯定已经提前回来，把该说的都和你说了，否则你也不会等我一到就见我。既然如此，你想必知道颉利可汗在中土遇阻的事情，如果你不说实话，耽误可汗归期，你承担得了这个责任？”
说话之间，殷十三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身上的气势也不像之前那样随意，而是威严如山、深沉如渊。
“不敢！”
假颉利果然被殷十三唬住，急忙躬身。他告诉殷十三，突厥内部的势力划分错综复杂，即便真正的颉利可汗也未必能够理顺清楚，又何况他这个冒牌货。
“我们这些人能做的，也只是在明面上平衡大家的关系。或许现在有人已经怀疑可汗不在突厥了，但只要我不露出马脚，不给他们十足的证据，那他们就不能怎样。”
“以你的意思，这件事情不能声张咯？”殷十三挑眉道。
“不能！”假颉利直言。
殷十三低头沉吟，他和张仲坚到突厥来，一是想趁机探听突厥的虚实，二是想以颉利被困中原为由，和突厥达成合作的协议，让突厥人先给2000匹良马，然后发兵南下，在并州城的北边摇旗呐喊，做出一副要攻打并州的样子，牵制刘武周的兵力。
但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如若不能将颉利可汗被困中原的事实说出，那合作的事情好像很难达成。
“颉利当然知道这点，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叫我来呢？”殷十三眉头皱得越深。
“大人，其实即便不表明可汗被困中土的事实，我们突厥和大唐，也可以达成合作。”
“哦？”假颉利的话让殷十三一愣，疑惑地看着他，“你说，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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