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击垮了原本占据上风的雪豹,它迷失了方向,放弃了近在咫尺的郭起廉,开始原地胡乱挣扎。
第二支羽箭紧随而至,伴随夺人魂魄的呼啸,半支羽箭没入雪豹的脖颈。
雪豹如同漏气的皮袋,扑哧一声扑倒在郭起廉的马蹄下。在场诸人皆魂飞魄散,愣怔了好一会才纷纷呼出一口气。
李韧放下弓,奔至郭起廉身旁,想要查看他是否有受伤。郭起廉被吓得三魂丢了两,软绵绵地从马背上溜了下来,就要攀上已走至近前的李韧的肩。
身后传来野兽喉间沉闷的嘶吼,郭起廉头皮一炸,来不及转头,却见李韧抽刀越顶,身侧有炫目的灰影闪过,重物落地的声音再度传来,李韧被身中毒箭后绝地反击的雪豹密密实实地压倒在地。
耳畔响起震耳的惊呼,“小王爷!”
李韧的随从们炸毛了,一窝蜂涌上来,七手八脚伸手就去扯伏卧在地的雪豹。
雪豹这回却没再叫了,软绵绵像个大猫似地被众人掀至一旁,露出脖颈下碗大个洞……
李韧满脸是血地仰面躺在地上,手里死死攥着还在滴血的刀,瞪大了眼睛,咬紧牙关,兀自喘着粗气。
周锟的心都缩了起来,扯起袖子囫囵便往李韧脸上抹。抹开了他脸上的血,露出白生生的肉,鼻子是鼻子,眼睛还是眼睛,啥都没缺。
周锟放心了,伸出胳膊将李韧从地上扶坐了起来,“小王爷!”
他抬手拂拂李韧的胸口,“小王爷您没事吧?”
李韧依旧咬着牙又喘了许久,好容易回过了神来。他转动僵直的脖颈,费力地张开了嘴:
“我……应该没事……”
……
夜幕低垂,颍川王府内乌泱泱跪了一院子的人。
周锟等侍卫首当其冲,跪在院子的正当中,作为罪魁祸首,老老实实地听上首一位高大威武的“黑面罗刹”训话。
训话已经持续小半个时辰了,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此时,“黑面罗刹”身后亮着灯的屋内传出慵懒的低呼:
“方将军,韧无碍。你且歇歇吧,放周锟他们去用膳,都饿了大半日了。”
黑面罗刹叹气,放弃了眼前这群让他不能省心的人,转头又蹬蹬蹬地冲进了里屋,他痛心疾首:
“小王爷,你说你是嫌我方清扬太碍眼了咋地,非得要吓死我不可?你说你这条命来得可是太容易了,非得要这么作死不可?人都说了东山脚有猛兽,你就这么赤手空拳带几个二愣子就要去看它,你当你是带着小伙伴去看猫呢!”
锦榻上,李韧慵懒地半靠在软垫上,任由一名老大夫给他细细检查。听得此言,榻上原本眯着眼的李韧抬起了头,他眉眼弯弯如半月,轻笑出声:
“方将军且放心,韧都说了,我无碍,让王老先生回房歇着吧。”
他抽回了被王老大夫揉捏不停的胳膊,自锦榻上直起身来,踱步走近方清扬身边,抬眼望着怒意未消的方清扬。
“再说了,咱有小五十号人,还都带了刀呢。我这不是没事嘛,韧在此向将军赔罪,是韧贪玩,害得将军担心……”
说着,李韧挥袖展袍,恭恭敬敬朝方清扬作了一个揖。
翻过年,李韧就十四了,其他男孩在这个年纪还只是半大小子。或许因为挫折太多,十来岁便被自己的母亲扔到这大山旮旮来过老年人的生活,李韧比同龄男孩看起来成熟不少。
他继承了李家先祖的硕长身材,生得一双大长腿,已然长至方清扬的鼻尖。因常年与方清扬学习骑射武艺,李韧小小年纪也有了胸宽背阔的架子,一眼看去生生一幅长身玉立,十七八岁翩翩少年郎的潇洒模样。
看着眼前算得上是在自己眼前长大的孩子,方清扬无可奈何地低叹一口气:
“哎……我说小王爷啊……末将知晓您心里有事需要排遣,只是咱以后也多多注意一下方式方法。如果再有这样的事,你若是带上末将,岂不是妥帖许多?”
“是,将军教训得是。”李韧回答得毕恭毕敬。
“小王爷啊,咱以后少跟郭起廉那大傻子玩,那小子除了玩命地作死,啥都不会。总有一天他要把他爹好容易打造出来的家业给作垮,小王爷可要上点心啊!”
“呃……是……”李韧低着头,在心里替郭起廉默默哀悼了一瞬。
“来,小王爷,随末将去花厅,末将今日得了一头棕熊,让人做了你爱吃的兰花熊掌。来,快些去,若是放凉了,便不好吃了。”说着方清扬拉起李韧便往外走。
“将军。”李韧扯住方清扬的袖子不挪步,“方将军,你此番南下探得的消息如何?”
方清扬转身,眼前这张稚气十足的脸上,一双眸子却是沉沉如墨丸。
“将军此番南下逾半月,可别告诉我啥事都没有……”
“小王爷。”方清扬收回了脚步,他敛好神色,立直了身子,规规矩矩地冲李韧一个颔首。
“小王爷莫忧,此次北上的命官,乃吕吉山,他要去的地方是梁州,不是咱颍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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