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暗伏
“孤体繁衍”。
路歇尔说出的是他从未听过的新名词。
“我要复活爱丽尔妮洛, 让她独自承担繁衍者这一身份。”路歇尔语气很无聊, “如果将方舟计划与纳塔尔母巢的基因运转模式结合，那么就可以源源不断地制造出只效忠于我的超寄生体。”
方舟计划本来是为了恢复自然生育，但现在路歇尔要将它与母巢结合, 相当于制造一个升级版的超寄生体母巢。只不过之前的母巢核心是超级计算机, 现在则变成了夏娃——爱丽尔妮洛。
“这就意味着, 那些对社会的贡献仅限于‘繁衍’的人，可以全部被淘汰掉了。但它又区别于传统的精英社会, 因为下层是固态不可流动的, 而顶层只有我和我的孤体繁衍者。”
“在未来, 宇宙是我一个人的宇宙。”
路歇尔看着道格拉斯严肃的面孔, 笑道：“我喜欢独享。”
道格拉斯冷冷地说：“我知道，因为你是个自私自利的疯子。”
他拿出远程控制仪，更改航向，朝纳塔尔族驶去。
“不，因为我太喜欢这个世界了。”路歇尔孩子气地歪着头，眼神飘向窗外的星海。
如果不是因为她太爱这个世界了, 早在爱丽尔妮洛死的时候, 她就应该随之而去。但是她爱这个世界, 爱它的残酷, 爱它的冰冷, 也爱她的丑陋。所以她活下来, 一直走到今天, 一直走到独享它的那一天。
“因为太喜欢了, 所以想要独占。”路歇尔强调道。
道格拉斯低着头查看仪表，神情看不太清：“我知道，就像你对艾因那样。”
路歇尔高兴地哼起了小调，因为她听得出道格拉斯在嫉妒。
*
已经潜入过一次纳塔尔了，第二次显得更加简单。
被掉包的夏洛重新回到外交部，等待方舟计划顺利开始。
而诺娅等人则利用思辨者的阶级特权，在临近母巢的城市中心隐藏下来，他们知道这是一场持久的潜入战。
虽然多明妮一心想着要救路歇尔，但真的做起来还是非常困难。她只是普通人，智力武力都稀松平常，大部分事情还要借助医生和诺娅的力量。而现在医生没什么干劲，诺娅一心想复活爱丽尔妮洛，他们俩都帮不上多明妮。
多明妮又坐在临时改造的实验室中长吁短叹。
“别这么看我。”医生摆弄着玻璃皿说道。
“你在做什么？”多明妮问，“有空培养蘑菇就没空管管路歇尔吗？”
“这是真菌。”医生冷冷地说。
“干嘛用的？”
“受食肉者的启发，想做一个能对纳塔尔人迅速生效的生物武器。”
多明妮兴奋起来：“你果然在准备潜入母巢吗？”
医生没有回答。
即便如此，多明妮还是有了动力。
她从船票上找到了方舟计划的所有发起部门，然后瞄准了其中最好潜入的生命科学院。它位于城市中心的大学区，每天都有学生、研究员来来往往。多明妮假装成学生模样，在附近物色合适的下手目标。
然后有一天，她在生命科学院附近的咖啡厅里遇见了路歇尔和道格拉斯。
第一眼，她以为是自己日思夜想出现了幻觉，但第二眼……这熟悉的银发红眼除了路歇尔不会有别人了！！
“嘘。”
当路歇尔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的时候，多明妮差点要喜极而泣了。
“你能表现得再明显一点吗？”路歇尔不满地在心里说着，一边要求道格拉斯给自己点一个去冰的冰沙。
“没有这种东西。”道格拉斯把冒着泡的蓝色饮料递给她。
路歇尔咬着吸管左右乱看。
“你怎么在这儿？”多明妮躲在餐厅另一头的窗下，用报纸遮住脸，“道格拉斯怎么也在这儿？”
路歇尔吸溜着饮料，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在跟道格拉斯说明“孤体繁衍”的计划之后，路歇尔立刻又编了段故事出来。她说她的超寄生体早已经潜入方舟计划，将母体基因替换完成，很快诺娅也会拿到母巢的核心技术，只要能在方舟计划开始后将两者结合，与原计划偷梁换柱，就能实现一人繁衍整个宇宙的宏伟目标。
“然后呢？”多明妮紧张地问。
“然后道格拉斯就过来抢夺母巢的核心技术了，他想赶在诺娅之前把那东西拿到手。”
多明妮简直想冲过去跟路歇尔击掌欢呼。但是冷静下来想想，她又质疑道：“道格拉斯一个人能拿到母巢的核心技术？”
路歇尔嗤笑道：“还有我呢。而且你又有什么本事质疑他的能力？当初他还差一点就把我这样的宇宙级财宝盗出了亚特兰斯蒂宫呢。”
多明妮被路歇尔的厚脸皮震惊了，但是她不敢说。
她只能痛心地叹道：“是是是，我最没用。”
“你真想帮忙的话……让我想想……”路歇尔用余光看了看四周，忽然说，“看见那个在结账的男人吗？单片眼镜，钴蓝色领带，四十来岁那个。刚才他掏钱的时候我看见一张出入生命科学院的门禁卡了，你把那个顺过来。”
多明妮感叹：“你视力真好。”
她一只手端着餐盘，另一只手拿着咖啡，穿过柜台走向自助清洗餐具的地方。正好那个打着钴蓝色领带的男人结好账转身离开，多明妮眼疾手快地把咖啡丢在了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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