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尾声
伽马收枪而立，信步而行。
站台边鸦雀无声。
宽檐帽、黑色大衣、新颖的武器还有炼金术，这都是非常鲜明的特征。
哪怕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护国军，也对这些杀人不眨眼的角色略有耳闻。
伽马冷漠地扫了他们一眼，一边快步行走，一边子弹上膛。
那个胖监工察觉到了什么，冷汗直冒，哆嗦地后退了两步，扔掉步枪，举起双手想要解释些什么，可一想到这些疯子向来说杀就杀，于是转头便跑。
瞄准，开枪。
胖子监工哀嚎一声，一个踉跄摔躺在地上，敦实的大腿流出鲜血。
他像蠕虫一般可怜地哀求着什么，手脚并用地挪动了两米，可一看到伽马面不改色的冷血表情，便咬牙发狠了，撩开夹克，抽出藏在自己腰间的手枪。
伽马又开了一枪，胖子监工的衣襟上多了一朵红花，他抽搐了几下，双眼翻白，随后直挺挺地躺平，已经握在手里的手枪也滑到了地上。
退膛，金属弹壳在落在寂静的站台上叮当作响。
这两发子弹他没有使用炼金术。
伽马把自己的配枪背在身后，默默捡起了落在地上的步枪和手枪，离开了站台。
那些工人们噤若寒蝉，面面相觑，直到伽马确实走远了，他们才蜂拥而上，去扒胖子监工身上的东西。
伽马转了两个弯，过了一扇门，发现仓库的煤油灯之下站着另一个人。
他走过去，行了一个军礼，“巴蒂雷队长，没想到您在这。”
巴蒂雷点点头，“汇报情况。”
两人沿着仓库的墙壁，边走边说。
“三发子弹，一发打在心脏，一发打入大脑，一发不确定，但目标已经随着火车出城，并不能确认目标是否已经死亡。”
“你的判断是什么？”巴蒂雷双手背后，黑纱下的眼皮子眨了眨。
“依我的亲眼所见，我猜测这并不是什么制造幻象的简单戏法，这很可能是一种未知而强大的炼金术，能使目标在致命的伤势下生存下来，并且快速痊愈。所以，即使在我第二发子弹击中了目标头颅的情况，我也无法确保目标的生存状态。”
伽马忠诚地汇报着。
“我认为我们如今应尽快动用专用电报线，向这班火车途径站点所在的城市下达通缉布告，并且不再强调当场击杀目标，而是采用活捉的手段，在搞清目标身上的秘密以后，自然能弄明白破解这项强大炼金术的方法。”
“你认为这是一种我们所有人都前所未闻的强大炼金术？”
“是的，这是我认为最有可能的猜测，目标中弹受伤的反应千真万确，我能看到那些鲜血和碎肉，这绝不是光线偏折这类的障眼法能制造出来的效果。”
巴蒂雷唇角下压，面色凝重，沉思了一阵，缓缓点头，“伽马，你做的不错，你的情报很有价值，今晚的行动是你起到了最大的作用，你应该才是最接近真相的那个人。”
“为了泛联会和国家，这都是我的荣耀。”伽马取下宽檐帽按在左胸口，低头自谦道。
“为了泛联会与国家。”巴蒂雷的冷漠地附和。
就在伽马低头的档子，一只粗大的手掌倏然按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伽马一愣。
巴蒂雷的棱角分明的面容上，幽蓝的眼珠子怔然下移，盯着伽马，毫无怜悯与犹豫。
伽马这才意识到了什么，然而巴蒂雷臂力惊人，再加上脚下使绊，他无法快速调整自己的重心，只能眼睁睁看着墙壁越来越近。
咚。
巴蒂雷像扣篮一样，把伽马的脑袋捶到了爬满青苔的石头墙壁上，磕破了他的头皮。
几乎同时，那只青筋暴起的手掌亮起了绿光。
坚硬的石头墙壁忽然像流体一样蠕动了起来，细石搅碎的声响中，伽马的脑袋就像落在了沙发的铅球一样，被顺畅地埋入了半截。
伽马双手撑着墙壁，要把自己的脑袋拔出来，他的五指也蒙上绿色的光晕。
巴蒂雷脚边出现微小的蠕动，原本平坦的土地宛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了小小尖角，似乎下一秒就要生长成无数笔直而锋利的石矛把巴蒂雷的身体洞穿成筛子。
然而这已经太迟了。
巴蒂雷猛然撒开手掌，原本像流体一样蠕动的土石回归了它原本的状态。
伽马浑身抽搐了一下，也是最后一下，随后仿佛被抽了绒的玩偶，半只脑袋埋在墙里，身体蔫了下去，那只露在墙外的眼睛布满血丝，目眦欲裂，难以言说的粘稠物在墙缝中缓缓膨胀、渗出，像是蛋糕糊在了簸箕上，清澈的血清滴滴答答，滋养了青苔。
此时巴蒂雷脚边的小土刺才突出不到十厘米，将将碰到他的裤脚，就停止了生长。
“原本想把你的脑袋一整个埋进去，这样你就没机会大呼小叫。”
巴蒂雷掏出白手帕，擦了擦溅到自己脸上的血珠子，随后习惯性地吮了吮自己的手指。
“没想到你在毫无戒备的情况下，反应还这么快。”
“你是个绝对合格的军人，伽马先生。愚蠢的威廉姆斯竟然公然支持叛党，派出军队将你残忍地暗杀。”
巴蒂雷从那些土刺中抽出双脚，后退了两步，把沾血的手帕放回口袋里，这身衣服待会也要一并处理掉。
“为你默哀和致敬，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让这些蛀虫受到应有的惩罚。”
巴蒂雷·谢瓦利埃面无表情，找不到一丝痛惜的神色。
他又退开了几步，双手迸发出耀眼的绿光。
大量的龟裂纹像蜘蛛网一样迅速爬满了那堵石墙，随后它轰然倒塌，将这具尸体埋藏在废墟之下，面目全非。
山风冷冽。
老旧的铁皮火车喷吐浓烟，驶过了博鲁群山的半山腰。
从纽加纳城出发的火车源源不断，其中最远的班次会抵达北奎克大陆的中心腹地。
工业原材料、生活必需品、炼金术素材、炼金工坊产品、奢侈的烟酒、名贵艺术品、珍稀的食材和布皮、叫人醉生梦死的麻药、论斤出售的军火、以及男人和女人……
但凡有利可图，皆被明码标价，送上了列车，金钱、权柄与鲜血在这夜幕笼罩的广袤土地上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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