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
苑苑看到了那只刺透宴瑟脚腕的手，这手只有骨头，鲜血浇盖其上，她惊吓地说不出话来。
“门要关了，快走！”
宴瑟本想让她帮自己给罗泓衣带句话，可时间不够。
她用尽最后仅存的力气，将苑苑推了出去。
门，关上了。
女孩的哭声戛然而止。
门外的光消失了，最后一缕随着石门的落下而消逝地无影无踪，门内重回漆黑而密闭。
狗导的音带着颤抖：“你拼命争来的活的希望，就这么拱手让人了！”
“没关系，你信我，我能出去。”
说不遗憾，那是假的，特别是“就差一点”和“她本能”，希望就这样消逝了。
火纹大汉是不可能给她开第二次门的。
黄鼠狼死掉，从此他不再受胁迫，他已经赚了。
狗导喘着大气，委屈上了：“你是不是傻！万一……万一你真死到这里了，我就去接任下一个宿主，还不知道是什么脾气。”
宴瑟笑了声：“别咒我，我感觉到这里有风。”
那只黄大仙死前也要拉一个人陪葬，他已经接近断气，宴瑟不想取刀了，再多一滩血，她脑力的晕眩更甚。
一阵恶心，伴随着走不动道，她身子软软地瘫靠在石壁上。
石壁上不知冲涮过多少人的血，每加一层，气味更难闻。
她仰着脖子，想俯身去吐，脖子已经使不上力，她渐渐的阖上眼，痛楚已经麻痹了她的神经。
狗导在她识海里喊：“别睡过去，你刚说洞里有风，快去找啊！别睡！你可千万别死！”
它没听到回应，声音渐小：“我求你别死，别死……”
宴瑟已经分不清这是上个蛇窟还是黄鼠狼的洞穴。
没有风了，自黄大仙咽下最后一口气，她就知道自己判断错了，那股阴风来自这只死掉的黄鼠狼。
她曾抱着侥幸，但事实告诉她，她很蠢。
可能……她即将死在这里，还杀了一只恶妖，此行……不亏，不亏啊！
也许，她死了就能回家，这也说不定？
狗导已经崩溃到嚎啕大哭，它感应到这里连气流都没了，氧气正在一点点消耗殆尽。
因上次的失误，这次外面的黄鼠狼将门封了个严实。
就是不如此，她也没走得动的力气。
狗导说：“你把眼睛睁开，别放弃啊！别死！等真的出去，我告诉你一个更快的办法，能帮你回家。靠你一人就能完成的！”
宴瑟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也想睁眼，可稠血已经把她的眼睛黏住了，她睁不开。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渐渐冷去，就像插进脚腕里的那只只剩枯骨的手，渐渐的……没了温度。
咚！
咚！
两声强烈的撞击声将她从死前的梦境里唤醒，是不是火纹大汉发现她没出去，来取血的。
她努力地睁眼，半晌也只睁开了一条缝。
她要求他带自己出去，尽管她已经这么狼狈，她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咚！
这一声好像更近了。
她朦胧中好像看到那扇石门开了，她不争气地鼻头一酸，她没办法安然地去面对死亡，理智已经被对死亡的恐惧冲没。
她一直有强烈的求生意志。
宴瑟眯着眼，去打量门外的人，血流进了她的眼眶里，她看不清来人。
“求你带我出去，我能治好她的病。”
她的声音嘶哑，又粗糙又弱小。
堂溪燿将这一路上遇到的黄鼠狼全杀了，无论是向他求饶的还是拼死挣扎的，直到找到这里。
他悉心照顾的妹妹，如今……却被这些妖折磨成这样。
一个也不留，杀尽。
“是我，我来了。”
堂溪燿掰断那只手骨，抱起满身是血的小姑娘，他眸中的墨色越染越浓。
宴瑟犹如濒临淹死的人，抓住面前唯一一个能带给自己温度的活物，她好像听到了堂溪燿的声音……
她嘴里被喂了一颗药丸，渐渐地，她的眼皮能睁开了。
她看清眼前的人后嚎啕大哭，无力地趴在他的肩上，声音嘶哑：“堂溪燿，你怎么才来啊……我……”
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还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喃喃地念着，她要给他道歉，是她有偏见。
堂溪燿喉咙动了动，没出声，他没想到她在见到自己后，第一句话会喊他的名字，还有……道歉。
她知道他究竟是谁，但却连说了好几声“对不起”。
他心头涌起一股酸劲，那些神族可每一个人给他道过歉，当然他也不稀罕，可他们却从不认为自己做错。
而且，从没有人在知道他身份后，会放下偏见和对魔族的厌恶与恐惧。
“堂溪燿，你别走好不好？我以后绝不会再凶你了，我以后……肯定听你的话。”宴瑟不知道自己的理智还在不在，她只知道这是自己此刻最真实的想法，不参杂他物。
堂溪燿抚着她的头：“好，我不走。”
他一直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妹妹，但骨血珠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想搞清楚一切，但……他却不敢验第二次。
他怕，一切都是个错误。
不容易有人能接受他，他不想放她走。
宴瑟转为小声抽噎，服药后，她身上的痛逐渐消失。
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她好像很重，那个火纹大汉每一次提她起来，竟然要喘大气。
每个人都说她胖，她听久了，产生了强烈的抵触心理。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且细小：“你要不放我下来？”
“……为什么？”堂溪燿意识到她可能不喜自己抱她。
为这种事，真是羞于启齿，她趴在堂溪燿耳边弱弱地说：“我好像……有点重。”
好羞耻，好尴尬。
一瞬间，她又想飙泪，大哭好像是个解压的好方法。
她头一次不再排斥眼泪。
堂溪燿一愣，半晌才出声：“重吗？我不觉得。”
她感觉诡异的气氛在冲击她，真的……不重吗？
宴瑟暗暗地咬牙，等这次回去了，她绝对不再像之前那样每顿吃三碗饭。堂溪燿虽用的术法，但食材都是真的，菜烧得极香。
她每次一吃就忘了自我，偏偏对方不动筷，就在一旁看着她吃，丝毫不做提醒。
堂溪燿用抱孩子的姿势抱着她，淡淡吐出一口气：“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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