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用餐时间。
餐桌前的一大一小，都顶着浓重的黑眼圈。
秦昭是累的，腾蛇是因为做噩梦，他昨晚梦到了蛇的好几种吃法，全程都是胆战心惊，撕心裂肺，真以为自己死了。
楚晏在做午饭，秦昭和小奶娃非常同步地咬牙切齿地盯着他的背影。
等到他转身过来，他们又同时转开了视线。
腾蛇到现在还没想明白，自己昨天为什么会晕倒。
吃饭的时候，楚晏慢条斯理地问了一句，“昭昭，昨天的夜宵好吃吗？”
秦昭：“？”
她吃什么了？
昨天什么都没吃啊。
“你们背着我吃夜宵！也不给我留点！”
小奶娃气呼呼的，但是楚晏看向他，他的气势顿时弱了。现在看到楚晏，满脑子都是昨晚的蛇类大餐。
楚晏轻笑，“这个夜宵可不能和你一起吃。”
秦昭终于反应了过来，雪白的脸蛋，唰的一下就红了。
几乎是恼羞成怒，愤恨地瞪着他，“你能不能闭嘴？食不言寝不语，不知道？”
“食不言，寝不语？”
他慢吞吞地复述了一遍，又是一声笑。
“你确定你寝不语？也不知道昨天邻居有没有听到哭声。”
“楚、晏！”秦昭简直要被他气死了，这家伙故意的吧！
楚晏就是故意的，谁让她不帮自己说话？他非常地记仇，所以回来就开始欺负秦昭，昨天欺负的特别厉害。
但是楚晏看向秦昭的表情，特别的无辜，唇角带着淡笑。
“他们都说，会在一个人的怀里放声大哭，说明心里是非常信任那个人。你说你从来没有怀疑过我，我也只是想确认你足够信任我罢了。”
楚晏说的煞有其事，好像只有把秦昭弄哭，才能证明她从心底里信任他。
她深吸了一口气，“楚晏，别逼我抽你。”
看到秦昭眼冒怒火，身上灵力翻涌，似乎下一秒就会把他轰成渣渣，楚晏终于闭嘴了，安静地吃午饭。
秦昭一发火，家里鸦雀无声。
小奶娃看了看秦昭，又看了看楚晏。最后低下脑袋，埋头吃饭，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怒火牵连到自己。
秦昭会不会抽楚晏，他不知道。
但是秦昭真的会揍他。
-
很快就到了婚礼的日期，楚晏还给腾蛇弄了个花童的小西装。
婚礼举办的很低调，毕竟两人的朋友都很少。除了秦昭的家人和朋友，楚晏这边只邀请了帝都大学的校长和助理凌易。
秦昭穿着他精心挑选的婚纱，挽着秦彧的手。
从红毯的另一头，慢慢地走向他。
看到这副场景，楚晏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好漫长好漫长。
秦昭这样子走向他，好像走了很久。突然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他甚至觉得自己不配拥有这么美好的她。
牧师询问，是否愿意结为伴侣，终身不离不弃。
“我...”
楚晏为她戴上婚戒，那三个字像是卡在了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眼里酸涩无比，脑海里浮现的是这辈子一路走来的艰辛。
他本来以为，母亲死后，他就再也没有家了。
可是秦昭的出现，让他重新有了归属。
这种感觉很难描述，像是重获新生，又或是重见天日。
原来长夜的尽头，是会迎来黎明的。
“我愿意。”
他轻轻地说，虔诚地亲吻她的手背。
秦昭静静地看着他，但是这场婚礼让她有一种抽身世外的感觉。因为她的心里始终把自己和楚晏区别开了。
他是凡人，她是修炼者。
弹指百年时光，等到他离开的时候，就会如大梦一场。也只有这样的楚晏，可以让她劝说自己接受。
这辈子的他，是干净的。
和她的那个前世，没有任何的牵扯。
秦昭的睫毛微微颤动，心中思绪万千。她想，事到如今，也该忘记前尘往事了。
从她重生开始，她就是一个新的秦昭，不该纠结于过去。
她的眼里出现了某种释然的情绪，楚晏看到莫名心里一紧，听不清牧师又讲了什么，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
他不知道她在释然什么，但是有一种恐慌感。
“秦昭，不要忘记我。”
心里有一道声音，促使楚晏突然说出了这句话。
他的声音，带了几分悲凉的感觉。
秦昭疑惑地看向楚晏，“你说什么？”
他皱了皱眉心，有些头疼，“不管我是什么样的，你都不要忘记好不好？哪怕以前我是很不好的一个人，但是我会为了你，慢慢地变好。”
脑海里浮现了一座深渊，万鬼挣扎。有一具白骨，静静地坐在深渊的旁边，手里紧握着一支白玉发簪，好像静坐了很久很久。
冥神对他说，还清了万鬼的因果还不行，因为帮残魂重生，很耗费神的修为，所以他要帮冥神做事。
他在冥界最危险的深渊口，守了一年又一年，仅靠着那点回忆和思念度日，秦昭最想忘记的事情，却是他最不敢忘记的事情。
这是他留在世上的，最后支撑。
“好，不忘记你。”
听到这句话，楚晏突然哭了。他紧紧地抱着她，先是无声地哭，后来克制不住地哭出了声音，好像带了上千年的委屈。
不仅秦昭愣住了，赴宴的其他人都诧异地看着楚晏。
他们从没有见过有人在婚礼上，哭成这样。而且这个人还是楚晏，他好像和他们印象中那个矜贵斯文的医生不太一样。
或者说，他在秦昭面前和平时不一样。
满堂宾客都看着。
秦昭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说，“别哭啦，今天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等下人家嘲笑你哭鼻子。”
“他们要笑就笑好了。”
楚晏枕在她的肩头，闷闷地说。
他这辈子就娶一个老婆，也就哭这么一次，怎么了？
过了会儿，楚晏突然反应过来，“你刚才说，什么都答应我？”
“对啊，你别哭了。”
秦昭接过别人递过来的纸巾，帮他擦了擦泪水。
向来清冷的眼眸，此刻水汪汪的，眼角泪痣鲜红，衬得俊美的容颜多了几分惑人，特别的引人怜惜。
楚晏小声说，“我今天要在客厅做。”
秦昭：“？”
做...什么啊。
还不等秦昭反应，楚晏揽着她的腰，低头亲吻她。
众人喝彩鼓掌，随后换地方去准备吃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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