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两小只舒了一口气，又围着裴姝儿叽叽喳喳地说了最近的趣事。
还问了裴姝儿，山崖底下有什么。
为什么别的大人掉下去都会死，嫂嫂却没事。
裴姝儿笑着道：“我掉下山崖的时候，是被大树挂住了，所以就没有死。但是也受了伤，被好心人救回去后，养了好长一段时间的伤，这才好了。”
她没有说真绪的事情，那个寺庙里除了真绪，其他人确实都很不错的。
而且，她说的话，才符合实情，不然那么高的山崖掉下去，居然一点事情没有，那才是最古怪的。
沈婉清在一旁没说话，首先她对这一段完全没有记忆，而且自己女儿怎么说肯定都有她的道理，她没有必要掺和。
柳絮拍着裴姝儿的手，满眼的心疼，这说话的空档，已经用手帕抹了好几次眼泪了。
“娘多怕姝儿有个三长两短啊，现在没事就好，只是苦了你了，孩子。”
说完这话，又看了看一旁的唐瓒，见他总算是恢复了一些，周身的气息即便依旧阴冷，可是比起之前好了太多。
她不由地又抹了眼泪。
唐清宁也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和瓒儿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这个裴姝儿倒是深有体会，她觉得自己掉崖后，运气好像好了太多太多了。
除了遇到真绪这么个变数。
就在这个时候，唐沛忠也走了进来，见周围没有什么外人后，他才开口商量。
“我看，瓒儿不如就将景慈放了吧，你看姝儿也没事了是不是？”
裴姝儿看着唐沛忠的眼睛里有些失望，若不是她，换了其他任何人，到了鞑子军营那样的地方，只怕不死也得脱层皮的。
什么叫做没事了呢？
那个景慈不会不知道鞑子军营是什么样的地方。
唐瓒脸色阴沉地看了唐沛忠一眼，将裴姝儿拉到自己身边来。
“不放，她是姝儿的仇人。“
唐沛忠的语气中带上了一抹气急败坏，他有些愤怒地开口。
“唐瓒，你知不知道她是大燕的英雄，也是为父的救命恩人。要不是她当年说要嫁给可汗，那么我早就死了，大燕也早就亡了。”
唐瓒道：“即便她二十多年前是个英雄，现在也做了对不起大燕的事情了。也帮着鞑子杀大燕士兵了，她早就不是英雄了。”
这话一出口，唐沛忠沉默了一会，语气里也带上了不耐还有一点父辈的威压。
“唐瓒，你当真不放她？”
在唐沛忠没有看到的角落，柳絮的脸色异常惨白，眼眸中满是失望。
她张了张口，最后却什么话都没说。
还是裴姝儿看到柳絮如此，连忙走过去扶住了她。
她道：“爹，唐瓒做什么事情，都是有他的道理的，现在景慈是鞑子的一员猛将，没有道理抓到了敌方俘虏还放了的道理。”
“唐瓒现在是大燕的将军，爹，他要是放了景慈的话，士兵们又怎么可能会服他？”
唐沛忠道：“只要放了她，我保证她不会再回鞑子军营了。”
柳絮突然低低的笑了，她的眼眸看向了唐沛忠。
“唐沛忠啊，唐沛忠，你不让她回鞑子军营了，你是想以什么样的名义将她留在你的身边？”
唐沛忠看向了柳絮，眼中有纠结，还有一些羞恼，很快他就移开了目光，最后还是开口。
“絮絮，我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当年我甚至不顾你商人之女的身份将你娶进了战王府，让你做正妻，并未亏待过你。”
“这么多年来，我也没有让那些妾室骑在你的头上来，等到流放的时候，那些妾室和庶子庶女也都打发了。”
柳絮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身形微微摇晃。
“当年我明明有一桩好姻缘，你却是给我毁了，还说并未亏待过我，你若是真的喜欢我的话，你又怎么可能一房一房妾室往府里抬？这对我而言，本身就是一种亏待。”
唐沛忠在柳絮失望的眼神中，硬着头皮继续开口。
“絮絮，我这辈子，就开口求你这一次。我一直想娶的人，只有景慈。她也说了，她其实想嫁的人一直是我。现在，可不可以让她做平妻。”
柳絮几乎站立不稳，还是裴姝儿扶着她，柳絮才站稳了。
裴姝儿却是忍不住的吐槽，这个景慈也太不要脸了，都已经嫁作她人妇了，孩子也生了，现在还跟老情人说这种不清不楚的话？
太恶心了。
柳絮笑了，她从未如此笑过，显出了一点疯狂的样子来。
她将眼泪擦去，眼眸中的情绪似乎也随着那眼泪消失了。
“唐沛忠，我之前便觉得，你抬进门的妾室都和我长得极为相似，我心中还觉得，你心里大概是喜欢我的，只是我性子不够活泼。现在我知道了，你想娶的人，压根就不是我。”
她脸色依旧苍白，可是嘴角却能扯出笑容来了。
“既然你想娶的人是景慈，那么我也给她让位了，左右你我现在的身份，也没办法做名正言顺的夫妻。”
唐沛忠脸上有了瞬间的茫然，然后抬头看向景慈。
“你在说什么？”
柳絮笑了笑：“我说，给她让位，我们和离吧，到时候你娶不娶她，要不要小妾，其实都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她叹息一声，眼眸中都是深切的恨意，让下人拿来了纸笔，当即写了一封和离书交给了唐沛忠。
“唐沛忠，你走吧。这段时间以来你糊涂至极，不说那人是我的心头刺，她也是姝儿的敌人，你就是这么一遍一遍地胁迫瓒儿放人。”
唐清宁也叹息道：“父亲，在这事情上，你做的确是太过火了，你好好的想清楚吧。”
唐沛忠被这一席话砸得脸色难看，他冷冷地看着柳絮，眼眸中带着一抹难堪。
“这是你说的，柳絮，你带着这么几个孩子，以后你的生活会很难的，你可得想清楚。”
裴姝儿不能说什么，毕竟人家夫妻的事情，她也不能往上添油加醋，只得半扶着柳絮，给她支持和鼓励。
见柳絮一脸的冷硬，也没有开口解释。
唐沛忠心中的烦躁更甚，转头就离开了。
没有任何一个人留他，他心中的恐慌和心痛越来越难受。
他在这一刻，竟然有那么一点舍不得柳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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