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贾瑛觉得新奇,这么一来,只觉无趣的很。
忙碌大半年,就为了这个?
酉时末,元妃的銮驾便已经出了园子,到了荣庆堂上,着贾母一并女眷上前参拜,这边园子里则开始准备一应演乐景观,太监宫女退走了一大半,贾家的仆人方才得以入园。
贾政贾瑛等人请见参拜之后,便出了荣庆堂,等待元妃携亲游园。
贾瑛命人喊来了贾蔷,问道:“戏单子准备了几部?”
“回二叔的话,应您的吩咐,除了原先排好的,侄儿又加点排了几出,各类戏目也没有全数写在一个单子上,而是分作了三个,就怕倒时不够。”
贾蔷坏毛病不少,但也算没坏到根儿,承应一些事务,办起来还是不错的,至于说顺手捞点银子,那叫个事儿吗?
生活和理想有很大的区别,当你开始为生计而愁苦之时,你就会发现,也就那么回事。
贾蔷、贾芸不比贾蓉贾芹,族里供应的那些物什,一年下来,折算成银两拢共还不到三五两银子呢,就这些个哪够他们花销的,贾珍倒是也照顾贾蔷,可人不能总在屋檐之下求存。
人性这个东西,很难说,不能只因为几两银子的事儿,就轻易判定一个人的好坏。
太肤浅。
高鹗的续写不能轻信,相比而言,脂砚批语倒是更贴近人性。
没爹没娘的孩子,惯会找奶吃了,也更容易适应恶劣的环境。
贾芸没爹,却能独立,贾兰没爹,还能给母亲挣个诰命。
宝玉有爹有娘,惯的不成个样子。
世上之事,也大抵如此。
在贾瑛看来,贾蔷比贾芹强多了,前世如何不说,只说他亲眼见到的,贾蔷初次外出办事,甭管自个儿捞了多少,事情总还是办的体面的。
至于那些子虚乌有之事,有真有假,不可轻信。
贾瑛接过戏单子,大致看了一眼:“拿笔来。”
贾蔷从小厮手里接过了毛笔,给贾瑛递了过去。
只见贾瑛在三部戏单勾画了几笔,一边说道:“大好的日子,怎尽排些做尽悲欢姿态的戏曲儿,把我勾掉的这些个都去掉,再做一个单子,待会儿递上去。”
贾蔷只当贾瑛对他的差事不满意,心里一时有些没底,接过了单子,仔细看了一眼,划去的是《惊梦》、《离魂》、《乞巧》、《豪宴》、《仙缘》等几出戏,心中暗道一声庆幸,庆幸贾瑛早些日子就与他提过此事,便多排了几出,若不然,叫二叔这么一勾,一大半便没了。
不过他却不敢有意义,急忙应道:“侄儿这就去办。”
另一边贾政几人也走了过来,询问二人何事,贾蔷将事情说了,贾政听了,也觉得这几折戏寓意不怎么好,上元归省日,岂能尽做悲情姿态?
“便依着瑛儿说的去办吧,抓紧些,待会儿娘娘就要入园赴宴了。”贾政吩咐道。
未及酉正,天色擦黑,尤氏凤姐便来请元春游幸,宝玉不愧是太阴所钟,这般情况下,都能陪侍左右。
正殿之内,元妃正与宝玉探春姊妹几个作诗题词,外面众人候侍,工匠人等也都待命,随时准备更换匾额楹联。
贾瑛大感无聊,又不愿与众人一般在外面干等着,倒是对院中的景致起了兴趣。
这园子大概率他今后不能常来,不是谁都有宝玉的境遇的,之前随贾政看过一次,只是不似今日这般奢华景盛,且此间天色将晚,花灯已经亮起,更添了几分别致,便在正殿附近游赏起来。
行至一处,却听到不远处有争执之声传来,贾瑛寻声而去,却看到贾蔷和一年岁不大、已经穿好装扮的戏子正争执着什么,旁侧还有其他伶倌儿相劝。
见贾瑛过来,十几名年岁相差不大的伶倌儿虽然不识得来人,却也知道此间能穿朝服且能随意行走的,必是府里的爷无疑,纷纷闭口不敢造次。
“因何争执?”贾瑛向贾蔷问道。
贾蔷看了眼身前伶倌儿,回道:“二叔误会了,非是争执,只因侄儿原定好的戏目有了更改,又没提前告知她们做些准备,这才多嘴了几句,二叔放心,定不会出差的。”
贾瑛点了点头,看向贾蔷身侧的小戏子问道:“你叫什么?”
“回爷的话,叫龄官儿。”
“龄官儿?”贾瑛心中明了,说起来,这十二个伶倌儿,在这大观园里也是占了不少的戏份的。
贾瑛看向龄官儿问道:“可是如此?”
龄官低头不答。
贾瑛看向其她人,贾蔷想说什么,却被贾瑛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
只听一个女孩儿说道:“是龄官儿因改了《惊梦》,想要唱本角之戏,又被划掉了《相骂》一折,遂与蔷大爷起了口角。”
贾蔷腆笑一声。
贾瑛则是看向了龄官儿,此等微末之事,他本无需理会,只是想了想,还是决定说些什么。
想罢,脸色一肃道:“也不看这是什么场合,岂能纵你耍性子?若要出了差池,先不说府里如何,便是宫里来的太监女官们,第一个就饶不了你。”
见贾瑛生气,众伶倌儿吓得不敢出声,龄官眼中含泪,贾蔷面带祈色。
顿了顿,贾瑛面色一缓道:“你等都是新入府的,公府不比别处,外面的性子也该收敛些。”
一番话,自然不止是说给龄官听得,还有其她人。
府里女孩儿多,可麻烦也多,早些知道规矩也好,免得日后坏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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