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二嫂告诉我的，二哥昨天在街面上碰到了她，大哥应该是知道的吧！娘初四带大嫂二嫂和多地去方家庄看方里正的闺女。”
“我找了借口，说我们那天要去看陆夫子的闺女去不了。”
“你不是不赞成思迁这事了？”
“儿大不由娘，我不是反对他们成亲，我是觉得现在说了万一以后在有什么变故呢？”
“他要是中了解元有更好的姑娘呢？既然他坚持喜欢那就依了吧！好在陆夫子那闺女也跟着一起念书玩耍一起长大的，不算盲婚哑嫁。”
“你初四去提亲？我什么东西都没准备呀？”
“谁说我去提亲了？我是准备去镇上看看她，想知道她为什么回来？”
“思迁的事我同意归同意，但是提亲的事得他中了解元才行，你是他爹，私下里找个时间你告诉他。”
“你别操心了我来说，”孙俊山点点头同意了。
到家菊香倒了热水泡完脚就上床睡了过去。
初一到初三的惯例都历年的老样子拜年。
初四的大清早，菊香拿了一件雅竹绿的袍子来到登福家。
多地一早在院子里温书背课文的。
“把这件袍子换上给姑看看，”菊香把衣服递给他。
多地接过衣服，滴翠的厚袍子面绣的都是一色绿的草和花。
“姑……”多地拿着衣服不好意思的喊了一声，转身进屋换了出来。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姑有事也陪不了你去，这袍子是我特地选的颜色，青翠鲜艳的颜色看的人很精神。”
“衣服上的花草绣的有点丑，你将就着穿，姑一辈子都绣不好花，”菊香慈爱的给多地整理衣服，又给他梳了一个头发。
一个男子说亲相看的时候，他的母亲就会给他梳一个成人的发髻，代表他成人长大了。
“谢谢姑，”多地小声孺慕的说完。
“你姑这一身衣服选的好看，”梁小燕走过来真心的赞美到。
登福站在院门看着二儿子，眼里闪过一丝愧疚和温柔，两个小的围着多地转圈的看，“二哥这衣服真好看！”
“你们两个小人精晓得什么好看不好看？”菊香笑着摸他们的头。
“我回去了，俊山在家等我呢！”
“去吧去吧！多地的事别操心了，”梁小燕跟在后面说到。
菊香回到家孙俊山都已经准备好了。
“娘我也跟你一起去镇上，”思修换好衣服跑出来。
“我跟你娘去镇上有事要办，你跟我们去干啥？明天不能去吗？”
“我去镇上给人家拜年，早就说好的事了，”思修说什么都要跟着去，身后还背了几个挂轴。
“要去就去吧！只一样去镇上了不许跟着我们，听到没有？”
“还是娘最好！”思修没脸没皮的抱着菊香的胳膊。
“给他拿点钱，拜年会同窗的不得花钱嘛，”菊香看着孙俊山。
“我身上还有钱爹不用给了，”思修拿出自己的荷包给他娘看。
孙俊山伸头看约么有十来两，就没有再给了，别觉得十来两很少，够普通人家两年还花不掉的。
牛车一路赶到镇上回到家，思修都没进家门拿着挂轴就往书局跑。
菊香按照红梅说的，来到登福家的胡同口，真就看到一个头发半白的人看铺子发愣，锈棕红的衣服边角洗的都发白。
“还回来干什么？”
听到声音桂枝惊喜的回头看。
菊香一身浅紫衣裙，乌黑浓密的发髻簪着镶玉的簪子，浅绿的玉耳坠衬的她人润白温婉。
“这些年你还都没有变，而我却老的不成样子了！”桂枝粗糙的手摸着自己满是皱纹的脸喃喃自语到。
“你是自己回来的？还是带着你的孩子回来的？”
“什么孩子？我的孩子不都在小林庄吗？”
“你给人当外室的孩子呢？”菊香逼视着桂枝。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桂枝眼神闪躲着不看向菊香。
“你不愿说我也不问，只是我希望你别打扰我大哥一家了，因为你，他那些年赚的钱全都花去了衙门，多地十岁的时候才上上学堂。”
“我就是想孩子了想看看他们……”桂枝在菊香似讽非讽的目光下住了声。
“多田五岁跟了魏大夫走，这些年他总共回来的次数还没有十个手指头多，你不知道吧？他还去过你那里两趟，他的继母进门就是他劝的他爹娶得。”
桂枝猛然看向菊香，“他……什么时候去的？他……？”
“你跟前孩子两岁的时候，那时候多地还没有学堂愿意收他，你想看孩子我不拦你，只愿你有颜面在他跟前出现。”
“我是逼不得已的菊香，我也不想的，可是他们是我爹娘呀……！我在北地经常梦里想他们兄弟哭醒过来，”桂枝滚烫的眼泪流下来，瘦弱的身体哭的都发抖。
“没有人怨你做的选择，可是你不能做了决定又回头牵扯不清的，你在这边统共就两个儿子，大的被你们逼的去当了下等人的脚医，再无翻身之望。”
“小的十岁上学好不容易进了童生，就因为你还要毁了他吗？他现在正是说亲的时候，如果你出来打搅他，好姑娘谁还看得上他？别说你不懂。”
“你懂得比我多，做的也比我绝，你走在这个胡同口敢把你的脸给左邻右舍的看见吗？你走在这条胡同路不怕吗？”
桂枝浑浊的眼睛看着菊香，她还是变了的，以前她最看不得眼泪的，现在都是一脸的不耐烦，还说话句句似刀。
“我就是……他们都是我生的，兄弟多……”
“你已经抛弃了两个孩子，难不成还要在抛弃那边的孩子？你再没第三次生儿养女的机会了，抓住一些实际的才是正确的。”
“这边的已经长大了，过了需要娘的年龄了，你回来打扰他们只会增加怨恨，”菊香也不想把话说的这么难听，看桂枝这意思还想扒着多地养那边的孩子……！
“我一会回去跟大哥说你回来了，也会告诉多地你回来了，至于要不要见你，由他们自己做决定。”
“别……别跟你大哥说，我这就走以后都不会在来胡同里了。”
“你理应不该打扰多地的，当年给过你机会选的，你最终选择了放弃多地，今天回来又是哭又是兄弟的，能弥补你对他的伤害吗？”
“我大哥在你走后等了你五年，你去了那边第一年就给人做了外室，第二年就有了孩子，你现在回来我大哥能同意你打扰多地吗？”
桂枝惊诧的看着菊香，眼里的慌乱无措直白白的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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