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关闭，小眼男子畏畏缩缩跪在地上。
景珏记得这个人曾在正午出现过，手上提着木桶跟在送饭的队伍后面。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为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像是被人给撞到了地上，衣角处还留下了些许灰尘。不过当时景珏并没有在意，现在看来倒是自己大意了。
“毒，是你下的？”景珏随意开口，漫不经心的擦拭着剑。
随着剑与台相碰传来的一声脆响，小眼男子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在地上拼命磕头。
“大人，您相信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没下毒，大人，求求你，别杀我，我家里还有个母亲，大人……”
蹬蹬蹬，小眼男子双手扒地，涕泪横飞，血顺着额头流下来。
景珏从小眼男子的表现中可以确定毒不是他放的，不过却间接通过他送了出去，因此他才会表现的如此惊慌。
先前从牢里刺杀景珏的人，神色癫狂，像是药物所致的神经错乱。
“中午撞到你的人，你可看清了？”景珏开口问道。
小眼男子停止磕头，跪在地上，似在思索，也没敢问景珏怎么知道他被人撞了，只是回答，“当时走的太匆忙，没看清脸。只是……”血从他的额头流到鼻翼两侧，他也没擦，犹豫半天，似乎在考虑该不该开口。
“说。”
“我好像闻到了一股香味。”小眼男子斟酌着语气，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花香？景珏皱眉，天牢周围可没有栽花。
“你的饭送到哪去了？”
小眼男子听到这，面色又是一慌，眼神却是飘向了地上的两具尸体，双腿发软。
“大人，他们平时和我关系好，所以托我给他们私下里……带，带酒。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死！”说着，那人又开始拼命磕头，“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大人。”
“行了。”景珏知道他也不能问出啥，于是摆摆手，“下去吧，你们毒验出来没？”景珏没管小眼男子，只是朝右边的人问道。
两具尸体齐刷刷的摆放在屋子内，而一旁的仵作放下工具，摇了摇头，只言道，“这毒不是从口入的，倒是奇了怪了。”
咚——
一声脆响，小眼男子身子一歪，摔在地上，眼睛瞪得浑圆，似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死了。
大厅里安静得诡异，有几个人悄悄后退半步，似乎是要离那尸体远一点。
景珏沉默片刻，拿起剑在小眼男子眉心处一挑，一条红色细虫出现剑尖上。接着在众人眼皮子底下，那红虫化为血水，而那小眼男子的唇色开始逐渐变青紫，死状居然和地上两具尸体一模一样。
“苗疆毒术！这种害人东西不是早就被先皇禁了吗？怎么还有人用。”仵作连连摇头，又是叹气，又是痛心。那仵作年事已高，年轻时也曾被先皇重用过。他看着地上的尸体喃喃自语，“这苗疆一族早已死绝，怎么还有余孽，不行，我得禀告皇上。”
景珏听见仵作的话握着剑的手越发紧，冷言道，“处理干净。”
“是。”
回到景府，景珏便看见碧玉疾步朝自己走来，“大夫人找您。”
“嗯，我知道了。”
大夫人便是景珏现在名义上的母亲，也是她提出将景珏认作嫡子，多年来对景珏多有照拂，与亲生母亲无二，也是目前唯二知道她身份的人。而先前在寺院教导景珏的师傅，在景珏归家后，都异常死去。
景珏之所以能看出那蛊虫，也是因为那师傅，他曾在空闲时，教导过景珏。而后又不知为何。忽然对她下了禁令，让她从此不要再碰那害人的东西，随后就云游天下了，听到师傅的死讯时，正巧是景珏归京之时。
“珏儿，近些日子，身体可还好。”一道轻柔而又缓慢的女音打断了景珏的思绪，大夫人脸色苍白，眼含关心，上下把景珏瞧了个遍，在看见景珏衣角的血迹后，面露担忧，又想说些什么，还未开口，便开始咳嗽起来。
“母亲，喝茶。”一女子穿着白粉色的裙子，坐在大夫人旁边，皱着眉头，轻轻给她顺着气。
那女子是大夫人所认的养女，跟着大夫人已有十七年，相比于景珏，她和大夫人的关系更为亲厚。
“红鸾，你婚事也该提一提了。”大夫人看着旁边的女子面露忧愁，接着又看向景珏，“这次找你也是为了红鸾的婚事，我最近身体是愈发不行了，这丫头总没个正形……唉。”大夫人看向景珏，眼里带有几分乞求。
“母亲可有中意之人？”景珏思索片刻，便知道，这红鸾必定是看上了一户好人家，还极有可能是她高攀不起的，不然大夫人不会特地把她叫来商议。
“如今朝中二皇子还没有侍妾，以我们景阳侯府养女的身份，当个侧妃应该还是可以的。”
红鸾听闻大夫人的话，羞红了脸，眼里满是笑意，而大夫人也期盼的看着景珏。
景珏面色犹豫，眉头稍皱。
“珏儿，莫是不愿？”大夫人语气稍微淡了些。
“不是不愿，只是听闻许多人曾向二皇子献过美人，但是都被强势扔出门外。若是强势塞人恐怕适得其反还会惹人生烦。”
“惹人生烦，你是说这二皇子看不上红鸾？”大夫人忽然变了语气，声音显得有些尖利，而后又声音放缓笑说道，“怎么会看不上呢，毕竟红鸾有着这么美的一张脸。”
大夫人的手轻轻在红鸾脸上划过，呼吸似乎更加沉了些，是情绪激动所致。
红鸾羞红了脸，只是低着头，不再言语。
景珏看着面前母女有五成相似的面容，手指微微蜷起，手指并拢时，忽然感到有些异常，朝手上看去，手指白皙，毫无异常。景珏轻轻摩挲了一下，她总觉得手上缺少了什么东西。
大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珏儿，母亲没求过你什么事，但请务必让她嫁入皇家。”大夫人说着眼里闪过一丝疯狂。
“母亲，疼。”红鸾忽然吃痛说道，一滴鲜血从她脸上涌现。
原来是大夫人过长的指甲，将手下那娇嫩的面容划破了。
此时，大夫人像是忽然清醒一般，挥了挥手，“我累了，你们先出去吧。”
“是。”景珏和红鸾双双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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