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不得不承认，即使是王宫近卫军的营房宿舍，也比自己以前那个乱七八糟的住处要舒服，至少有一套完整的床垫和被单。
凌霄很不想起床，但房间里还有一位骑士。也许是过往职业生涯留下的后遗症，一旦有骑士、治安官之类的人在附近，他就浑身不自在。
杰西卡坐在门边的桌子旁，手里握着羽毛笔，似乎在写什么东西。
“凌霄先生，你醒了？”杰西卡合上笔记本。现在的她没有佩戴头盔，显露出耀眼的银色发辫与可爱的娃娃脸。
“其实你们不用特地保护我。”凌霄心虚地嘀咕了一句。
“你是王女殿下请来的贵客，她特意命令我要好好对待。”杰西卡走到了他的床边，“另外，我有件私事需要拜托你。”
私事？凌霄紧张地从床上跳了下来。幸亏他白天睡觉时从不脱外衣，无意间避免了一些可能发生的尴尬状况。
“可以帮我签个名字吗？”杰西卡突然把笔记本双手捧到面前，诚挚地恳求道，“你是我们的偶像！”
“偶像？你们的？”这些词语仿佛出自巫师的咒文，让凌霄捉摸不透，“克鲁格副团长，请别开玩笑了。”
“不，我没有开玩笑。”杰西卡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高山百合骑士团的全体成员，都是凌霄先生的支持者。”
凌霄在身上捏了一把，以确认自己是否处于清醒状态。随后，该部位传出的疼痛感表明他没有精神问题。
“支持我？”凌霄有点接不上话，“你们看过决斗比赛吗？”
高贵的骑士老爷居然也喜欢下等人的余兴节目？在他的印象里，除了帕伽索斯到竞技场寻求刺激之外，可从来没有其他骑士或正规军人光临过现场。
“那是自然，从你打败‘白鲨’海耶斯那一场开始关注的。原本骑士团的各位不喜欢观看决斗，但是，在我的大力宣传下，她们都逐渐理解了竞技的乐趣。”杰西卡好像很骄傲的样子，“而且，在过去的三年里，每次有你出场的比赛，我都会拉动大家一起在竞猜时支持你。”
“你们眼光不错。”这话让凌霄颇感自豪，他的正式决斗胜率数一数二。
当然，这份成就少不了夏洛克的一番操作，例如在流程抽签中，他跟胜率相当的芙蕾从来没被排入过同一分组。
而比赛结束后，支持者的打赏基本全进了夏洛克的口袋，凌霄真正得到的部分寥寥无几。
“可惜骑士团平时没有多少休假，有些决斗的过程和结果只能托暗鸦骑士团的同袍们帮忙带回来，两个月前的女武神节庆典我没能到场。”提到这里，杰西卡义愤填膺，“帕伽索斯居然在决赛用圣具这种不光彩的手段，这个叛徒真是卑鄙！简直玷污了决斗的意义！”
“啊这……”
凌霄暗中庆幸，自己的心魂依然没有暴露。
“我当时大意了，不然非得好好收拾他一顿。”
“我们可是把几个月的积蓄全投了进去，我押了整整五十镑！”
回想起两个多月前的那天傍晚，高山百合骑士团刚刚结束了当天的训练，杰西卡就和朋友们一起跑到暗鸦骑士团的营房打听比赛结果。
随后，暗鸦的团长向大家宣读了雷文带来的消息，一片惨烈的哀嚎声响彻王城。
“当时押注帕伽索斯的金额高出很多。”凌霄急忙转移话题，试图揭过那场输得很难看的决赛，“现场全是给他助威的欢呼声，我还以为四大骑士团全体在背后支持他。”
“格里芬骑士团的待遇比我们好得多，投注的比我们还多几倍，他们的副团长还特批了很多人去竞技场观赛。”杰西卡摇摇头，“那个帕伽索斯既卑鄙又傲慢，还当了叛徒，根本没有半点骑士精神，他的手下也是一样。”
凌霄深以为然。他在佣兵生涯中见过不少反复无常的小人，但像帕伽索斯这样世受国恩，却带头降敌，反对昔日同袍大开杀戒的无耻之徒属实难得一见。
“哎，不说那些了。”每次提起他们，杰西卡就气得牙痒，“你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可我已经退休了，竞技场大概也关门了。”凌霄不想拿过去的事情四处显摆，“希露德不会再举办决斗大赛，签名还有意义吗。”
“签名的确没有太多意义，但它是你留下的见证。”杰西卡的神色非常认真，“如果你完成殿下的委托后不再返回王国，至少，我还可以给未来的见习骑士继续分享‘恶灵’留下的故事。”
“好吧，好吧。”其实听人捧的感觉还不错，凌霄内心有点欣慰，从她的手里接过羽毛笔和牛皮本，“但有个前提，别跟别人提起那个外号。”
“啊？为什么？”杰西卡不明所以，“我觉得‘恶灵’还挺酷的呢……”
“都是闲人胡乱起的外号，我可从没正式承认过。”凌霄翻到牛皮本的最后一页，分别用提尔纳诺文字和华夏文签上自己的名字。
平时凌霄很少写字，但由于需要签订委托、契约等书面合同，所以闲暇时特意琢磨过名字的写法。
笃笃笃——
宿舍的门外传来一阵怪异的敲门声，与啄木鸟敲打树木的声音有些相似。听到这声音，杰西卡急忙跑去开门，门外却空无一人。
“请稍等一下，凌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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