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拜访
格尔宾·梅卡托克，诺莫瑞根最杰出的科学家，齿轮轴大学名誉校长，曾经两次被评为侏儒王国年度最具影响力人物，发明家协会常务主席，六次获授侏儒科技最高贡献奖，拥有专利认证八百余件，备受尊敬的大工匠头衔，甚至还有两个科学定理以他的名字命名……
可这些随便拿出一条都会让人惊掉下巴的荣誉却一点都不能保护他免遭心灵上的打击。
自从踏入血蹄村以来，可怜的大工匠似乎陷入了麻木，对于这堆模样奇奇怪怪的客人，那些来来往往的大个子频频传来好奇的注视。梅卡托克也知道牛头人们并无恶意，但也不妨碍这不时给他脆弱的心来上一刀。
事情的发展大大超出了大工匠的预期，当他看见小牛犊索罗·白蹄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什么，毕竟小索罗和小赛安的身高差不了多少，不过索罗的父亲出现时，他就感到有那么一丁点不妙了。
说不定……这么巨大的体型其实是牛头人中的另类……呢？
抱着安慰自己的心理，大工匠随着众人入村了，结果沿途遇见的牛头人越来越高越来越壮……到了最后，可怜的梅卡托克已经彻底停止了思考，像一个通电的齿轮机器人一样机械地前进。
好几个人都意识到了大工匠将要面对的挑战，对于这绝望的事实，同伴们纷纷陷入了同情，布莱恩最为敏感，他甚至悲伤过度憋出了猪一样叫声。
还好梅卡托克此刻浑浑噩噩反应迟钝，不然分分钟友尽。没办法，谁叫他全部的身高只能勉强够到这些雄性牛头人的膝盖呢——这还要他死命踮起脚尖！
他愤恨地想，明明自己读大学时也算得上是学院里远近闻名的高穷帅了，因为拔尖的身高得到了许多小学妹的青睐，还收到了不少约会的邀请……虽然最后因为实验进度自己全都给推掉了。
就像误入巨人国的格列佛一样，科学研究方面积累下来的自信和骄傲正在逐渐瓦解，面对这些一蹄子能踩死五个他的巨人，他开始不断地自我怀疑，乃至于连哲学终极三问都蹦到了他的小脑瓜里。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这种麻木与自我怀疑在他见到一个有史以来最健壮高大的牛头人后到达了顶峰，即使这位牛头人领袖亲切地蹲下来向他友善地问好，大工匠崩坏的语言处理逻辑也只是让他发出了一些意义不明的支支吾吾作为回应。
凯恩·血蹄有点尴尬，他不觉得这奇怪的音节是他们种族的交流用语，因为小赛安好像在一旁捂着嘴巴偷笑。
因为注意到了这位客人神奇的身高，为了不给他留下一个糟糕的印象，酋长还特地半跪下来，把巨大的身体压到了最低，可现在看来他似乎还是吓到他了。
布莱恩·铜须已经没眼看了，他的老朋友在某些方面实在是迟钝得过分，虽然诺莫瑞根本质上没有领导人，不过大工匠的头衔加身，格尔宾·梅卡托克已经算得上是侏儒的最高发言人了，结果他很多时候都很欠缺一个领袖必要的气质。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梅卡托克身上的领袖气质再威严一点，他们或许就不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了。
“可怜的梅卡托克，他大概是被你们巨大的体型吓到了，让他一个人待一会吧！”
“尊敬的大酋长，我是布莱恩·铜须，一个矮人，最喜欢到处冒险，见到您是我的荣幸！”
矮人拍了拍胸脯，跳到牛头人酋长面前，高高地仰起脑袋观察着这位赛安的长辈，然后好奇地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您可真是太太太高大了，我还以为所有的牛头人都和大个子长得差不多呢！”
凯恩捋着胡子哈哈大笑，他大概明白矮人所说的“大个子”指的是谁，于是他友善地回答道：
“小家伙们还在长身体呢，现在还看不出什么，要是再过个两三年，保准能让你再大吃一惊。”
凯恩乐呵呵地笑着，然后以闷雷般的豪迈嗓音向客人做自我介绍：
“我是牛头人酋长凯恩·血蹄，谢谢你们照顾我们的小家伙，大地母亲把你们的善意送到了我的耳中，请尽情在我们的村子里做客，牛头人欢迎你们的到来！”
“感谢你的盛情邀请，伟大的血蹄酋长，不瞒您说，我可是一直很想来你们的村子里逛逛！”
矮人激动地讲起了前段时间的经历，讲大个子如何在森林里救了他，然后又告诉他牛头人们反抗邪恶的壮举，讲他是如何对他们产生了好奇……布莱恩越讲越兴奋，最后差点把他们惹下的烂摊子都给捅出来，幸好小赛安咳嗽了两下提醒了他。
“谢谢你的赞美，布莱恩。”
凯恩笑着摇了摇巨大的牛头，然后带着一丝无奈说道：“可是我必须纠正你所说的一点，那场战争虽然是荣耀的，但却并不是必要的，我们认同反抗邪恶的道义，但我们更想要做的却只是保护我们的人民。”
“见鬼！这是你们串通好的吗？”矮人咧嘴一笑，“您的话和简直和大个子说的一模一样！”
“那可真是意外！”凯恩惊讶地望了眼躲在人群后面和小贝恩凑在一起鬼鬼祟祟的小赛安，然后哈哈大笑，“不过能听到我的族人这么说，作为酋长，我可是倍感荣幸啊！”
矮人挠了挠胡子，牛头人酋长似乎很高兴族人能有这样的想法，这倒是和矮人的观念有点不同，如果让他的兄长们来评判，那样的战斗无疑是荣耀而高尚的，它的辉煌足以写进史册，被后世所歌颂。
不过矮人倒也能理解，这是不同种族，不同传承，以及文化下造就的不同思考方式，一个历史学家的基本素养便是要带着公正去看待不同种群的历史，况且作为一个普通的人来说，他倒是更喜欢这些善良佛系，又与世无争的大个子了。
于是他点了点头，重重地握住酋长伸出巨大的手掌，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凯恩山一样的身体缓缓地立起，在众人的视线中转向东方，那里有一口新凿好的水井，一位身材高大的牛头人和一位身材纤细的女性暗夜精灵正并凑在一起，专注地摆弄着什么。
仔细看来，那个牛头人的面孔和小赛安有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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