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一愣。是噢，堂叔是郡王，这是要夺了爵再入锦衣卫？于是，弱弱的说：“但是，‘江崇召’是一介白丁呀。”
朱孟炤猛的跳开一步，指着他道：“你别害我！”
朱瞻基撅撅嘴，“又不是我说的。”
房里瞬间静下来。今天太子哥的意思，难不成真想要自己去劝降普亮？可蒋廷瓒在思南，劝降的事他做惯了……会不会让‘江崇召’成了锦衣卫，协助蒋廷瓒？不成！这是要命的事。
“郑大人呢？他是不是在宝船厂？”朱孟炤突然问。
朱瞻基一直乖乖看着他，“郑大人？郑和？不在。”
“在宫里？”
朱瞻基边摇头边想，“皇祖父好像不管这事，不过，父王说过，快出海了，郑大人一直在港口。”
“太仓？”朱孟炤眉头一挑，笑起来。
“堂叔是想去太仓？”朱瞻基看着他的表情，猜道。
朱孟炤长叹一声，假装为难的说：“今年说好要为郑大人筹备物资，如今……唉，总不能拖累郑大人出不了海吧。明天去见你爹，也该马上赶到太仓办正事才是。”
“马上走？”朱瞻基奇怪的看着朱孟炤，“堂叔，再过几天就千秋节了，你要走？”见朱孟炤明显呆了呆，更奇道：“难道，堂叔在武昌不过千秋节？”
武昌什么节都过，所以从来不管过的是什么节。“怎么会？当然，这个、我，主要是，我连大朝会都没……”
“堂叔，这次皇祖父说不是大生辰、不要大办，就是几个在京的亲戚，最多加几个功臣，晚上留个饭就是了。现在，堂叔不仅在京里，更是功臣。”朱瞻基笑的很开心，好像比自己考试得了上佳还开心。
“啊？这个……”朱孟炤有些乱。圣上过生辰，这事怎么办？以前在武昌，送礼什么都是老爹的事。可现在自己一人在京城，不召也就算了……对，理论上，圣上不可能召自己进宫。
“堂叔，我今天来，其实还有件事。”朱瞻基皱起眉，“父王说，送礼心意到就好，所以前几年，我写字、画画这些都送过了。今年，我本想送只端砚，可皇祖父强调不要大办，礼送重了不好。但是，太差的东西又拿不出手。堂叔……”朱瞻基期待的看着他。
“等等、等等，如果圣上不召我，那我是不是不用送……”
“堂叔。”朱瞻基打断他，“如果皇祖父不召你，但你现在京城，总不能当不知道，连礼都不送？这样……会不会太小气了？”
“不对吧，我爹肯定会送。我现在还没成亲分户，难道就不能算楚王府的了？”
朱瞻基无辜的说：“我也没呀，但年年都有送。”
“我们，能一样吗？”
“我觉得礼轻情意重，堂叔还是好好考虑下。”朱瞻基见朱孟炤，像是完全没想过这个事，小声提议道：“其实吧，不如我们两个一起凑凑，送个什么特别的？”
“什么特别的？”朱孟炤看着朱瞻基问。
朱瞻基双手一摊，“不知道，所以才来找堂叔。”
二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朱瞻基忍不住问：“堂叔，我听说你的黄金银满楼里啥都有，要不送些酒？”大约是觉得自己主意不错，继续说：“你送一坛我送一坛，要不同口味的。酒也不算太贵重，而且宴席上也要用，对吧？”
朱孟炤像是被提醒了，看着朱瞻基神秘兮兮的笑起来，“特别的，我有一个。不过，你需要让圣上允许我入宫。”
二人迅速分工，朱瞻基虽然还不是很明白朱孟炤究竟想做什么，但对这位堂叔早就万份信任。
接下去几天，只要一下课，朱瞻基就跑没影了，连朱棣都忍不住问起自己孙儿的行踪。护卫们只知天天和朱孟炤混在一起，至于在搞什么，神神秘秘的，谁都说不清。
※
说是不准大办，但这次千秋节京中的热闹程度不亚于春节。早朝过后，奉天殿内已匆忙布置，就算一切从简，但该有的仪式也没简化多少。
乾清宫里虽也有些布置，但只是在严肃中透出些喜庆。寝宫中，王贵妃亲手为朱棣更衣。朱棣闭着眼，突然问：“晚上的坐席排好了？”
“是。就是家中几个人，都是太子殿下在忙。”王贵妃仔细的忙着手上的活，小心应对着。
“把孟炤放门口。”朱棣吩咐道。
王贵妃微不可查的愣了愣，小声提醒道：“听说，这次还叫了几位外臣。”朱孟炤毕竟是郡王，席位放到门口，与礼不合。
“那小子也不知道和瞻基在搞什么。”朱棣有些怨气。原本是想等朱瞻基自己坦白，结果朱瞻基只是来要求千秋节晚上，能请朱孟炤来宫中吃饭，理由是‘堂叔一个人在京城，很可怜。’
王贵妃笑道：“太孙和景陵郡王，定是在给万岁准备贺礼。臣妾倒是听太子妃说过一句，什么礼轻情义重、又要非常特别。”
“两个人调了教坊司的乐人、满大街的采办事物不算，居然还跑去工部叫人帮忙。那小子大概不想我召他，那就索性不召他。看看他们两个能弄出什么来。”朱棣并不是生气，只是讨厌自己最喜欢的孙子，不和自己坦白。
“太孙是铁了心要给万岁一个最特别的礼物了，万岁一定要当不知道才好。”王贵妃整理完衣物，又散开朱棣的头发，轻轻按摸，微笑着细声说。
“我本就不知道。要是准备的不好，这二个都可以抓起来骂一顿。这几天，没一个在做正事。”朱棣又补充道：“所以，把孟炤放到门口去。万一要当场发落，赶出宫，就不用穿过整个大殿这么难看。”
王贵妃小声笑了出来，“万岁是认定景陵郡王会闯祸了？”
“真不知老六怎么会教出这么个儿子，不靠谱。”朱棣没好气的说。
“若真是这样，明日楚王殿下定会急急上书自责请罪，完了，还要让万岁将郡王送回武昌管教。”王贵妃边笑边说。
听到这里，朱棣也笑起来，“那倒是如他们所愿了。唉，算了算了，我也只是怕那小子把瞻基带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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