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小娘子的时候，赵氏不能给自己选择，她就想给自己女儿选个实惠的好人家。
“娘今年也开始给你相看人家了。跟你说这些，也是觉得你到了年纪，该懂的都懂了。娘不求别的，只求你以后的日子，能过的实惠。像是娘当年，嫁进国公府这些年面上是好看了。可你瞧瞧娘这些年，真就好过了不成。”
不说别的，光着通房姨娘的，一个没少。有个当皇后的小姑子又如何，还不是月月手心朝上的往府里要钱，实际好处哪有。哦，除了出去说那是皇后的娘家，正经的国舅老爷。
可那国舅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自家本就是国公府邸，就算没有小姑子做皇后娘娘又如何？还能短了什么，光这些年的银子就少搭出去多少。况且还是个无子的继后。
“你瞧着四丫头。自小被抱到前院去，亲爹疼着，曾外祖和舅舅宠着，吃穿用度，那是府里的小娘子比的了的么。别听你祖母和二伯娘说什么没个母亲教导，以后不好找人家。”
赵氏轻哼。可你瞧瞧你四妹妹，在闺阁做小娘子这些年，吃的用的，穿的戴的，处处顺心，哪里短了谁也短不到她去。就是你大伯母在府上的时候，再看着她不顺眼，哪个又真敢说什么去了。
出嫁什么样，且未可知呢。不管是嫁给谁，四丫头手里嫁妆足足的，要庄子有庄子要铺子有铺子。谁能给了她气受？别忘了，她可不像她祖母是商户出身好拿捏。她可是国公府上正经袭爵人的嫡女。
就算哪天这府上有个变故。她半辈子都过去了。孩子都有了，在夫家腰杆挺直，谁能奈何了她去？退一万步讲，就算到那天她不好了，被嫌弃了。人家也享受了半辈子。值了。
赵氏不喜槿姝，是出于立场的不喜。但跳出夫家来说，她是鼎鼎羡慕四丫头的日子的。那孩子也没什么让人不喜欢的地方。
赵氏把明琪说的一愣一愣的。这会子她也明白了自己平时对四妹妹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了。对，是羡慕，羡慕的都想嫉妒了去。
只平日被祖母和伯母还有大姐二姐说的，好似四姐姐的日子并没有什么好羡慕的。没了名声，苦日子且在后头呢。可今儿听娘一说，原来一直以来，自己逃避的都是自己在羡慕四妹妹的日子么？明琪有些糊涂。
“娘啊，就想给你找一个内里实惠的人家。不拘是做宗妇还是做小儿媳妇。内宅不要有那么多事儿，家里富裕就好。贫贱夫妻百事哀，不是没有道理的。要是这府上正是鼎盛时期。你当你二伯娘会斤斤计较愁白了头发去？”
“到时候我的乖女儿别怨你娘不给你往高门大户里找，这上京城的大户人家，好的就那么几户。让你祖父把你先头祖母的事儿办的，人家也不会求娶咱家的姑娘。”赵氏叹气。长辈作孽全报在后辈身上了。
“母亲是想给你嫁到武官家的，正经武官家里，规矩没那么多。有几户很不错的人家，家里也富足。人家娶国公府的小娘子，也会欢喜。不论怎么说，都委屈不了你。”
一听武将，明琪有些排斥，这年头在大梁，男人还是以文弱书生为美，武将给小娘子的印象就是粗俗不堪，不懂风花雪月的。
看女儿排斥的表情。赵氏又忍不住叹气。“傻姑娘，文弱书生有什么好的，你看看你爹，文弱了，书生了，可读一辈子书，也没考个进士出来。有什么出息。”摇摇头。
“反倒是武将，外表就未必粗俗了，可多数是疼媳妇会过日子的。负心多是读书人，那讲究个红袖添香的，你瞅瞅什么时候是个武夫了。”
当然了，武将该纳妾也纳妾，只能说对比起来，比那道貌岸然的酸书生好的多。
“娘这一辈子啊，就这样了，就想着给你找个内秀的人家。原来娘也考虑过给你找个寒门书生。可这寒门学子一朝得中，休妻另娶，贬妻为妾的，这些年还少见了去？”
“况且寒门之所以是寒门，就是家境贫寒，商户子倒是富裕，可商户子不许科举。耕读人家说的好听带个读，有几个是很富裕人家？还不都是地里刨食的泥腿子。一家子甚至举族之力供养一个人，以后过日子，在一起，三姑六婆的都是泥腿子出身。都不知涵养为何。可又都是对书生有恩的人家。嫁过去的小娘子如何自处？”
赵氏是掰开了揉碎了跟明琪讲，她倒是也没盼着一次就把女儿说通，也是让她以后自己多看看多留意，这一两年给她选人家的功夫，她能想明白，以后日子，总能过的更好。
明琪觉得，以后能不能想明白自己不知道，只今天给自己的冲击有些大。跟自己平日的认知很是有些出入。说是翻天覆地不为过。
看女儿还有些懵懂的样子，赵氏也不着急，自己女儿的性情如何自己最是知道，虽说有些女儿家的小心思。但整体来说还是疏朗大气的。
不说别的，光看她对四丫头的态度，虽不亲近，但礼数周到，从来也不会背后议论什么。比明嫣好太多。想起这个又不免想到了明珠。
“可惜了。”赵氏低声叹息。
“什么可惜了？”明琪倒是虽然懵懂，但还是听到了母亲的话。
“说你明珠姐姐可惜了。二房啊。”赵氏摇了摇头。都在一个府上住着，哪里真就有那么多隐私。桃姨娘怎样，不是没有耳闻。何况明珠刚到二房，都会多关注一些。
一听明珠。明琪也难免可惜。“大姐姐也怪可怜的。”那么一条鲜活的生命，说没就没了。
“所以这做女人啊，最怕行他差错。万不能私相授受。要不，早晚要影响自己和自己亲近的人。要不是你大伯母当初......”
“其实当初谁不羡慕你大伯母呢，虽然都说你大伯纨绔，可也不是那等骄奢淫逸之人，你大伯母刚嫁进来的头两年，你大伯对她还是不错的。”赵氏回忆起当初自己的羡慕。毕竟大伯生的好看。
“都说你大伯好色，可你瞧瞧大房的侍妾姨娘，哪个不是最多三年就一副嫁妆发嫁出去。院子里也没那么多争宠手段，都安安分分。这么多年，也没有一个庶出子女。”
“哪有那么多一生一世一双人，像你大伯这样能把分寸拿捏好的男人，就很难得。要不是你大伯母当初走错了路。如今这府上，哪怕她是李家的姑娘，也不会落到如今的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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