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转过头看着他,眼神里有迷惘,还有愤怒。
郭晔不解,刚要问,未及开口,脸上挨了重重一拳。脑子里嗡一声,身子后仰,倒退了几步,一下子栽倒在门口。
他本不应如此不堪,只是心不在焉,再者与解星弈也算朋友关系,故而毫无防备。
众人大哗,郭晔倒在地上,眨着眼,一时有些呆滞。那张带着些稚气的脸变成红色,鼻腔随着呼吸涌出鲜血。
解星弈怔怔看着他,嘴唇不住哆嗦着,像是有话说不出来。拳头用力紧握,骨节发白,上面沾着别人的血。
“你活该……”
世界晃动起来,话未说完便被打断了。有人掐住他的脖子,将其抵在墙上,两脚离地。
教学楼前一时寂无声息,树叶也停止抖动。
罗睺的手如铁箍一般,无论如何扳动也未泄一毫。解星弈面部涨红,意识似乎在逐渐远去,两人冷冷对视着,他的目光依旧强硬,尽管对方似乎真的想杀死自己。
“够了,兄弟。”
此时此刻,或许只有郭晔能阻止他,罗睺迟疑一下,松开手退了一步。解星弈倚着墙,捂着被掐成紫红的脖子,重重咳嗽起来。
郭晔的鼻子流出不少血,还有些变形。双手小心地摸索着,掰了一下,能听到软骨摩擦的声音,不过还好,剧痛过后,总算是恢复了原位。
用手捂着伤处,血会流入嘴里,很快他嘴里全是血腥味,咸咸的并不好喝。
“小弈,你……我最近做过对不住你的事吗?”
解星弈呆了片刻,伸手将罗睺推开,刚走出两步,转身指着他,咬牙道:
“郭晔,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不知是否为错觉,在他眼里,郭晔能察觉一丝悲伤。
……
冬季仿佛在转眼间过去,再过几天,就是朔日节,那是新年的开始,旧年的闭幕。在那一天,大陆居民也会自发举行庆祝,感谢神明让他们拥有度过冬天的食物。
位于天魂东南的史莱克城,也将这天视作节日,作为正式进入新一年的标志。
只是这对郭晔而言并无太多意义,课业与冥想占据了他太多时间,思维如水泡般一串串冒出,按下这边,浮起那边。这个世界没有拜年习俗,没人会特别做一顿扁食,学生们也不会收到学院的压岁钱。
病房里药味很重,曹盈端起碗小口轻抿时,郭晔安静地坐在一旁,默默看着。两人的忧郁都没能瞒过对方,但她又拒绝解释,因此郭晔会觉得痛苦,却无能为力。
当他推开门时,曹盈的变化被无限放大,极为醒目地呈现在眼前。
尽管由专职的护工清洗与治疗过,女孩的动作也显得极不自然,双腿偶尔会轻轻颤抖,腰肢也不停挪动着。衬衫领子被提得很高,可在不经意动作间,还是能从领口与袖口看到淤痕。
绸缎般的秀发被剃掉一半,上面缠着厚厚的绷带。眼睛上的纱布撤去了,但她还不能注视强光,病房里寂静幽暗,窗帘是闭合的。
只是闻闻味道,便能想象出药汁的苦涩。这种药郭晔去年考核结束后喝过一次,那次他捏着鼻子,在几秒内全部灌了下去,之后连续几天嗓子里都有股味道。
接下来一周里,曹盈每天要喝两次。
其实未尝没有更快捷的方式,只要出一笔医疗费,便可请到高级魂师治疗,接近林樗那种境界的也并非没有。只是她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除生活所需,家里的资助大多存在曹彦平手中。
喝到最后几口时,忽然一阵剧烈的干呕,这是头部受创的后遗症。郭晔扶住打翻的药碗,轻拍她的后背,以免呛到气管,随后替她换了条干净被子,动作娴熟。
曹盈用毛巾擦着脸上残留的汁水,自言自语般道:“真难看啊。”
“之所以不告诉你,只是不想让你见到我这个样子,可你还是找来了。”
“是因为我。”
郭晔沉默几秒:“他们最终目的是报复我,才选择对你下手。”
“你说的对,我当初确实不该招惹他。”
他的声音带些颤抖,曹盈只是微笑回应:“我不怨你。”
“这件事并非无可避免,归根结底,是我自己犯傻。”
足足几分钟郭晔都没说话,他默默看着窗帘的缝隙,有光从外面透进来,无悲无喜。
“你确实是个傻丫头。”他好像在喃喃自语。
“无论遇到什么,你都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仿佛这样别人就能好受一些。考核时是这样,这次你也想这样。”
郭晔接过毛巾,两人指尖无意中碰在一起,曹盈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笑得很开心,给人松鼠或小猫一样的感觉。
“这是和我妈妈学的,总是从别人身上寻找问题,得不到真正的成长。”
她挣扎着挪动身体,郭晔帮她将枕头垫在背后,使她可以靠得舒服些。曹盈半躺着,闭上眼睛,房间里只剩两人的呼吸声。
他们究竟为什么能成为知心朋友,曹盈不清楚,连他自己都没想过。只是两人在对视时,女孩眸中清水般的光,令他心中某个地方被触动了。
对于郭晔而言,每个真正的朋友都是特殊的,身上都有不同的地方吸引他。很久之后他才明白,那是种莫名的温暖,令他心中那个孤寂的灵魂也会感到慰籍。
他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候,仿佛面前还站着清澈的女孩,两人对胜利的渴求,形成心照不宣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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