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灵是真没想到，仅仅只是碎月轩的人来了一趟送了些做点心需得用到的食材，就能引得一群人兴师动众的跑来开会。
这会碎月轩的人倒是走了，可看着满屋子十几个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古灵不由扶额。
老族长这会儿也终于忍不住开口了：“灵儿丫头，你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老族长虽然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到底还是没能改掉那胆小怕事的毛病，眼瞅着那碎月轩的马车虽然走了，可却留下一大一小两个大活人在这儿杵着，古灵这丫头到底干啥了？这莫不是人家派来监视的人？
古灵顶着十几双眼睛，好歹是忍住了微抽的嘴角，先寻摸出了被收好藏在荷包里的那张契书，上前递给老族长。
“真没啥事！就是我们自己鼓捣出来的点心教人家碎月轩的大管事看中了，想跟咱们合作，原材料都由他们提供，赚的钱跟咱们四六分，这契书上都写着呢。”
说着，古灵又介绍了身后的蒋婆子和桂枝。
“这位是蒋婆婆，这是桂枝姑娘，她们都是大管事派来的帮手，先前都是在碎月轩后厨里做点心的能手，以后就住在咱们家了。”
那头，村长郁溪山也已经小声将契书上的内容大致说与老族长听了，老族长这才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
不是摊上事了就好！
端起茶盏正准备喝上一口茶，可猛地又想起了什么，老族长本来没怎么发抖的双手又开始跟筛糠似的一阵抖。
一边颤颤巍巍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又睁大了一双眼睛盯着古灵问道：“丫头，你溪山叔没说错？这契书上说的是你们六他们四？还给白送食材？”
待得看到古灵肯定的点了点头，老族长反而更担忧了。
“这赔本的买卖他们碎月轩也肯做？这得是多有钱啊！”
站在古灵身后的蒋婆子听得面露尴尬之色，于是上前道：“老族长您且放心，我们东家从不做那赔本的买卖，我们大管事也特意交代我二人，说灵儿小姐是有本事的人，跟她合作我们碎月轩不会吃亏，您且放心好了。”
虽听蒋婆子这么说，老族长却根本不能够放心。
眼瞅着老族长面露忧色，族老们也还在小声议论着，古灵于是不得不又向众人解释道：“众位族老和长辈也都知道，我没什么别的本事，也就是喜欢下厨鼓捣些吃食，正巧做出的新奇点心能入得人家碎月轩的眼，白纸黑字与我们签下了契约。当时我同他们家大管事一同商议的时候，葛彦那小子也是在一旁听着的，众位大可放心。”
站在一旁的葛彦这会也上前一步，向着族长和众族老一礼，表示古灵所言不虚。
古灵于是也接着道：“咱们手上握着他们没有的点心方子，又有着做点心独门的技术，人家当然会想要与我们合作牟利。且这点心做出来了，再经碎月轩一出手，定然与我们自己售卖是天差地别的价格，再说了，他们碎月轩家大业大，能从京城站稳脚跟，手艺传承百年，信誉极好，实在没必要费心思从我们这平民百姓身上谋取什么利益。”
这一番话一说出口，原本还议论纷纷的族老们也渐渐没有了声音。
原本还装鸵鸟一直未曾发言的郁文涛这会也不装了，果断站出来打圆场。
“族长叔，您老就放心吧，咱们家灵儿说的没错，碎月轩我也是知道的，他们家的点心虽贵了些，但物真价实味道极好，信誉也十分不错，眼下这契书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我瞧着也是不会有事的，反倒是这生意一旦做起来，倒是能给咱们村子里带来不少收入。”
老族长一向最听得进他的话，这会手也不抖了，一听，没事，那就暂且放下心来，又听到还能给村子里带来收入，老族长顿时来劲儿了，佝偻的身子微微前倾，略带些迫切的问他：“文涛啊，这还能带来收入？是怎么个带法儿？”
郁文涛从郁溪山手中接过了那张薄薄的契书，快速的扫了一眼，心下十分满意。
灵儿这丫头果然靠谱，桩桩件件都想到了，这契书中所列出的条件都十分合理，也没有什么暗坑，看来这碎月轩是真心想要与自家合作了。
手执契书，郁文涛在屋内踱了几步起了个范儿，这才一本正经的开口道：“契书上写得十分清楚，做点心需得人手，除了碎月轩提供的两名熟手外，剩余的人手由咱们自行招募。”
他又瞧了一眼契书，接着道：“咱们分得六成利，想来怎么也不会太少，既然这生意需得要人手，那当然是优先从本村招募人手了，工钱由咱们来付。”
他望了一眼古灵，又道：“一会我先同灵儿这丫头商量商量，看看工钱应该开多少，再定下所需的人手。”
古灵闻言点头。
郁大老爷平日里虽然有些懒散不着调，可一遇到事儿倒是还像那么回事，古灵在心里暗暗给他点了个赞，这么一来倒是省去了自己不少的工夫用以解释。
坐在堂上的老族长这会也终于听明白了，这生意能做，还得招工，正好时值冬月，村里有许多人正愁没法在镇上找着合适的活计，眼下这不就是雪中送炭吗？
自打黄永安和葛家的阿彦那两小子跟着古灵一起出摊，这两家也逐渐有了些起色，没瞧见那刘氏都开始慢慢将村里人的钱还上了吗，还有葛家那病蔫蔫的张氏喝了好药，最近竟也能出门了，还能在自家菜地里干上些活儿了。
这些村里人都看在眼里，当然知道能搭上郁大老爷家做生意是件稳赚不赔的大好事。
苍老的面皮上这会终于泛起了阵阵红光，老族长手也不抖了，头也不晕了，跟着一众族老一起乐呵了一阵，然后立马就对着郁文涛笑道：“好啊！这事干得好！就按文涛说的办！招工好啊！咱们村肯定全力配合！”
他一边乐着，又对着古灵道：“这丫头，果然是个有本事的。丫头啊，需要什么样的人手，商量好了尽管告诉你山子叔，这事咱们一定全力支持你！”
除了同样乐呵呵的回应着，古灵也做不出来别的表情了。
心下有些无奈又好笑。
果然这些族老们还是最听郁大老爷的话，古灵算是看明白了，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自家姨父一吭声，立马全场叫好，一致通过。
难道这就是知识的力量吗？
自家那平日里又懒又馋没个正形的姨父，顶着探花郎的称号，在村子里简直就是行走的文曲星君，大人小孩都对他格外信服尊重，老一辈的人遇到了什么事也都要先听听他的建议。
看着一众方才还如临大敌如坐针毡的老头儿们，此刻皆是笑呵呵一片其乐融融，古灵继续扶额。
算了算了，多大点事，还是想想下午要做的点心和准备工作吧，一会还得让忠叔再去寻了文虎叔来，家里这两个土烤窑肯定是不够用了，还得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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