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没见过银子,他用这种听说过的方法来验证真假。
姜延凯又问:“你家搬来张家屯几年了?”
少年摇头:“我家祖辈就在这里住。”
“我看旁人家种的都是中等田或上等田,收成都不错,为何你们种的却是这涝洼地?”
少年咬着唇,老汉有些弯腰驼背的走过来正好听到这话,叹息一声说道:“我们家原也有二亩好田,紧临着张家的地。张老爷看中那地,想要买去,那是我们活命的地,祖辈传下来的,自然不肯卖,就被那张老爷勾结里正给谋了去,说是我们家收留什么奸细,若是不肯交地就要把我儿送去大牢。那大牢进去哪还能活着出来?没办法,唉!”
姜延凯明白了,失去了土地的一家人只好出来开垦荒地,但这边荒地大多都是涝洼地,收成也不好,日子过得就格外艰难。
“为何不佃些地种?”
老汉的背更驼了,“我们得罪了张家,张家哪里肯佃给我们啊!”
少年张了张口,姜延凯拍拍他那稚嫩的肩膀:“你想说什么?”
少年低头:“张老爷看上我大姐,想要她做妾。结果我大姐和我姐夫好上了,说是死也不给张家做妾。大姐嫁人后,可大姐的婆家却不肯善待她,说她若不是勾搭了张老爷,哪里会惹来张老爷想要她做妾的事。还说这聘礼的二两银是我姐夫偷着拿了家里的银子,是她勾搭的。不仅打她骂她,家里所有的活都让她干,还不给饭吃。我姐夫不但不管,还和他的表妹勾勾搭搭……我上次偷着去看大姐,她瘦得比我娘都老,我害怕我害怕她等不到我挣够这二两银子……”
少年说着眼圈红了。
姜延凯叹了口气,众生艰难啊!可他却不是救世主,真的无能为力。
“大叔,把孩子接回来吧,一家骨肉,吃糠咽菜也比看着生生被虐死的好。收成不好,就去城里想法子谋生,老天饿不死瞎家雀,总有办法的。”
老汉叹气却不接这话茬。
姜延凯也不好再说,又问了些张家的其它事,少年知道的不多,老汉知道的也是支支吾吾。
回程的路上,姜然问:“爹,还买地吗?”
姜延凯点头:“买!先回去,去看望一下赵头!也该感谢感谢他的帮忙了!”
姜然不知道爹的葫芦里卖什么葫芦,杨丹玉却猜到一点:“若是姓张的是被冤枉的?”
“就凭他随意诬陷人窝藏奸细,强买土地,他就不无辜。”
路过王庄,那老汉坐在自家门前磕打鞋底,远远看到驴车过来就站起身,一脸渴望的看着姜延凯:“可买到手了?”
姜延凯苦笑:“大叔莫不是骗我?那地能种?再便宜我也不敢买啊!”
老汉听了直跺脚:“你买了过个一年半载的卖给我也成啊!这么便宜你都不要,唉呀你真是真是……”
姜延凯又套了几句话,见张老汉确实不是坑他,看看天色不早,此刻回城肯定是进不去城了,就借住在他家里。
杨丹玉拿了一百文钱给他,托他做些饭食,老汉摆了摆手:“不过是些粗粮收不得这么多银钱。”
再三推让之下只收了二十文,“菜疏都是自家种的,这柴也是去山上砍的,二十文够了。”
姜延凯和老汉晚饭后坐在院子里唠嗑,倒是把这周围的事都弄了个大致清楚。
他们离郸城虽说一个来时辰就能到,但大多数人只在逢五的大集会去那里,平日去的最多的还是县里和镇上,都是离这里不到一个时辰的路。
“城里大,恨不能一泡尿都要收钱。倒是镇上和县里买个针头线脑的反倒更便宜些。”
哪怕姜延凯来郸城才一日已经深有体会。
打水要走一里多地,烧柴要买,这倒夜香也要收钱。处处都要银子,无钱寸步难行。
“大叔,你老这日子过得不错,我这一路上经过的,可没几户比你这房子还好的。”
老汉说起这个房子颇为自得,“我年轻时也曾跟过商队走南闯北,要不然也盖不起这么大的房子。”老汉说着又叹气:“有一回我们商队被山贼杀了个精光,我当时正好去林子里方便,才侥幸逃得一命,从那就回来没再出去过。”
前几年动了心思带着老大出去,结果差点又出事,从那打消了主意老老实实的在家种地了。
姜延凯又问:“咱这边离兴国说是就隔着一条江?”
“是啊,不过后生我可告诉你,想去兴国交了银子就能去,你要想偷过江,那就要小心小命不保。”
随着老汉的讲述,姜延凯才知道,张家屯再往北,大概二三十里路就到了江边,真的不远。“以前江上水匪多,靠江边有个村子,后来被上岸的水匪杀了个精光,那村子就荒了下来。其余江边的村子要么搬迁,要么就围起来组织村民们抵抗水匪,后来平王爷来了,这条江上多了不少水军,水匪倒是少了许多,也不敢再上岸骚扰百姓了。之前荒废的村子又住上了人,只是这些人都是后来的,没有地种,就在江上捕鱼讨生活。”
姜延凯来这不到两日却听了太多关于平王爷的事。
这位不管真心还是顺便,倒真是为百姓做了些实事的。
一大早,姜延凯一行人回城,连小院都没回,直接去杂货铺买了些礼物,一家三口直奔赵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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