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皇后神思不属的看着身旁的人参果树，心中满是凝重之情。
李世民在她面前从不会隐藏真实感情，是以她并不怀疑李世民所言之事。
可这毕竟是新旧两代帝王之间的交锋。
只要不涉及武力争斗，不到生死攸关之时，她便不会插手其中。
而她此时担心之人，却是另有其人。
“母后，儿臣来看你啦！”
听着着这讨巧的呼喊声，长孙皇后却越发感觉烦闷。
自从李承乾摔了一跤之后，她便未有一刻清闲。
不是在替其填补漏洞，便是周旋在他与李世民之间。
除此之外，还要替他盯着朝廷大臣，尽全力保住他的太子之位。
如今更是要时刻叮嘱家中其余几个不省心的儿子，要他们千万不要升起不该有的心思。
如今的李承乾已经不同往日，要是再有人危机他的储君之位，长孙皇后也管不住他。
“母后，您在这守着作甚？
这人参果树九千年一开花，九千年一结果，想要吃果子还早着呢。”
眼见长孙皇后不搭理自己，李承乾腆着脸走到她身旁，探头探脑的说道。
长孙皇后闻言，恼怒的点了点他的额头。
在他茫然傻笑的目光中叹了口气，说道：“九鼎之事不日便成，征讨高句丽的大军也已出发。
便是远隔千里的东瀛之地，你也派了近卫前去。
你且与本宫说说，接下来你想要做什么？”
“儿臣这不是无事可做。
特意来母后处打发时间吗？”
李承乾笑着说道。
母子连心。
他相信即便他不说，长孙皇后也定然知晓他心中想法。
同样的。
即便他不问，他也知晓长孙皇后心中打算。
只是母子二人计较之事太过严重，二人皆不愿做第一个开口之人。
连李世民这等有担当之人皆跑去外边躲清净，便可见此事有多难处理。
“唉！
说吧。
你欲要如何处置晋阳一事？”
长孙皇后再次叹了口气，在宫女的搀扶下走到躺椅之上睡下。
闭着眼听着微风拂过的声音，静静的等着李承乾的答复。
只是尚有三十余日九鼎方才完工，李承乾自然不愿在此时给自己找麻烦。
“地藏王已被儿臣所伤，数年之内当不会再来我大唐闹事。
其儿子刘伯钦被儿臣斩杀。
碍于小兕子求情，儿臣当面放了其一条生路，命猴子派人将他送回地府。
可猴子此人母后您也见过。他必定不会留下这等后患。
想必此时刘伯钦早已神魂俱灭，再不会给大唐惹来麻烦。”
“你还知道小兕子！
哼！
若非看你多番送她玩具，本宫还以为你有意害她！
她不过三岁幼龄，你怎敢让她亲眼目睹战场杀戮！
难道我大唐皇室出了一个丽质还不够，你还想让小兕子也如同丽质这般？！”
长孙皇后怒而睁眼，盯着李承乾愤怒的说道。
“儿臣岂敢！”
李承乾低着头，垂头丧气的说道：“母后啊，您怎可把丽质之事推在儿臣头上。
她惹是生非人憎狗嫌之时，儿臣可还是在万里之外呢。
若非您与父皇百般包庇，她又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李高明！
你这是在责怪本宫？”
长孙皇后阴冷的目光直射而来，双手的手指不停的弹动。
李承乾见状，只得苦笑着说道：“儿臣不敢。
儿臣只是一时记错了，忘了丽质跟在儿臣身边更久。”
长孙皇后满意的点点头。
复又闭上眼睛，轻摇躺椅问道：“地藏王与刘伯钦你皆已处置。
地府派来捣乱之人也已被你斩杀。
那司马仲达，你又打算如何处置？
莫非当真要留他在秀宁处颐养天年？”
“母后。
此人的才名想必您也知晓。
曹阿瞒可以压住他，儿臣自然也可以。
让他追随在皇姑身边，也有利与我大唐扩张版图。”
李承乾想了想，认真回道。
“当真杀不得？”
长孙皇后突然莫名问了一句。
身旁随侍之人虽不明其中深意，却尽皆聪明的低下头去。
“杀不得。
也不能杀。”
李承乾收起笑脸，正色说道。
长孙皇后再次睁开眼，盯着他平静的问道：“若本宫令你杀呢？
你莫非还敢抗旨不遵？”
李承乾闻言一怔，想了想回道：“儿臣自然不敢。
但一来母后是后宫之主，不得干涉前朝之事。
二来即便儿臣今日放过他，日后他也绝不会安生。
与其给他机会日后再次伤害母后，不如趁早斩草除……
趁早杀之，以除后患。”
“你适才想说什么？”
长孙皇后站起身，缓步走到李承乾面前。
死死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当真这般心狠手辣？
当真想把本宫娘家之人斩尽杀绝？
李高明！
你是不是想什么时候把本宫也给杀了？
你这是真想做孤家寡人吗？”
“儿臣不敢！”
李承乾闻言，大礼跪拜道。
如今他身为天仙，便是李世民这等便宜父亲他也多半不愿再行大礼。
但是面对多次维护他的长孙皇后，他却丝毫未曾觉得别扭。
只是他虽然心甘情愿的跪下，却并未再发一言。
这无声的坚持，长孙皇后又如何看不出来。
“本宫提醒过他多次，可他就是不听。
总以为当初辅佐你父皇登上皇位，他便是大唐第一聪明人。
连程咬金、徐茂公等人皆知小心避讳，他却总想着左右皇朝大事。
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也算是他咎由自取。”
长孙皇后虚弱的晃了晃。
拒绝李承乾的搀扶，独自走回躺椅睡下。
“也罢。
你且去吧。
到时候记得多给几分体面，绝不可为难其家人！”
“母后放心，儿臣绝不会为难无关之人。”
李承乾磕头起身，果断的向着院外走去。
这种时候他也不知该如何劝解，不如给长孙皇后留下一些私人空间。
只是当他的身影刚消失在院外，长孙皇后便幽幽喊道：“二郎，高明长大了……”
“唉！
若非如此，朕又怎能放心。”
一身内侍衣袍的李世民走到长孙皇后身边，怜爱的握住她的双手。
“高明自小便有睚眦必报之名。
若非因你之故，他想必早已痛下杀手。
如今辅机委实做得太过，便是高明放过他，朕也绝不会轻饶了他。”
“也罢。
高明适才已答应臣妾，绝不会为难其家人。
臣妾也算尽了兄妹之义，余下之事便任由高明处置吧。”
长孙皇后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便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李世民看着熟睡的长孙皇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承乾适才只是答应绝不牵连无辜，可从未答应放过其家人。
以长孙无忌的自负，长孙冲必然会参与其中。
这下李秀宁手中，怕是会多出几个得力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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