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资源贫瘠的地带，低道德者往往比高尚者更容易生存。
所以如果没有外力干扰，道德就会由点及面、以始料未及的速度极速崩塌，直至个体减少到竞争不复存在，必须通力协作才能获取并消化资源，脆弱的道德才会经历漫长岁月后重新构建。
但在废土上，没有这种机会。
厮杀稀疏平常，掠夺无处不在。
世界没有仲裁者，公司就像身处囚徒困境的一个个文明，对扩张的需要就像人类对喝水进食的需要般必不可少，所以他们渗透到各行各业，接触，站稳，然后垄断，那些竞争落败者、和公司垄断后的被裁员者如果一直找不到工作，就只能离开夜之城，或者到废土碰碰运气。
每天有人死去，每天又有人到来，以至冲突不休，竞争永恒。
废土的强盗被统称为夜游鬼，但他们不同于夜之城的各大帮派成员，不具备任何特征。
只要你说是，那么你就是。
所以废土人人都怕夜游鬼，但又人人都是夜游鬼。
“chica，说真的，这和我想象中的流浪者生活不一样。”
水谷隼野狼副驾驶的杰克感叹。
这辆车是他们端掉某个夜游鬼据点拿到的战利品，从夜之城出发那天算起，他们六天内已经端掉四个夜游鬼据点了。
“你想象中是什么样的？”
洛墨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托腮，漫不经心道。
“呃，我以为虽然日子紧巴、裤兜里没几个大子，但索性天够宽地够阔，没有恶心的交规，想往哪儿开就往哪儿开，人和人之间也容易交心，哪儿像这样……”
杰克叹气：“遍地都是操淡的地雷，擦身而过的陌生人动辄就给你一梭子，要不是妹子你够牛逼，咱俩现在连骨头都臭了。”
“说起来，我以前的日子倒跟你想象的差不多，在城市之间的蛮荒地带晃悠，三五天看不见人影是常态，主要靠拾荒活着，偶尔黑吃黑富裕几天，可贫苦生活还是占了多数。”
“但废土不同。”
正说着，洛墨随手一打方向盘，水谷隼随即甩出优雅的弧度，轻松绕过几颗埋藏于黄土之下的暗雷，以及暗处几双失落的贼眼。
做完这些，她才悠哉地继续讲述：
“军用科技把这片划归成他们的地盘，所有没交买路钱的运输行动统统被列为走私，呵，为了所谓的‘打击走私‘，这帮狗娘养的卖地雷比卖子弹都便宜。”
“反正留好了后门，就算被炸死受害者的骨头铺满每一寸土地，也丝毫影响不到他们自己的车队。”
“艹，这帮没人性的傻逼！”
杰克很愤怒。
“我倒希望他们再接再厉，”洛墨乐呵呵，“最好把公司的转运枢纽也搬过来，这样咱们以后才能劫道劫个爽。”
“对啊，有你那三只牛逼哄哄的宠物在，搞公司还不是手到擒来！”
杰克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绀碧大厦之行依然历历在目，杰克对能否干翻公司车队的安保毫不怀疑，但就怕安保数量太多，要是缠斗时被别人、尤其是被夜游鬼摘了桃子去，那可就太恶心了。
“我说chica，你那些宠物应该能下崽吧？”
他忧心忡忡地问。
“可不敢让它们下崽，”洛墨无奈，“就现在的数量，我就已经要养不起了。”
洛墨前两天抽空去了趟虫群栖息的世界，可由于时空乱流的影响，洛秋已无法做到准确锚定当初离开的时间，所以当洛墨再次踏足那边的土地时，岁月已经流逝了六年。
据被唤醒的利维坦反馈，那个世界的恒星活动功率、在六年内呈现减弱趋势，如果继续这样，终有一天会打破它的内部生态循环，让虫群们衰竭死去，所以，必须赶紧减轻利维坦的负担。
“也对，牛逼当然有代价，”杰克挠头，“像那只会飞的蝎子，一天至少能吃百来斤合成肉吧。”
“没那么夸张，但架不住数量多，”洛墨注意到了杰克脸上的不解，笑着道，“jacki，你是不是以为，我一共只有三只宠物？”
洛墨的脑域足够发达，再加上生物芯片的辅助，于是开车开腻的她将身体大多数控制权转交给强尼、勒令这不交房租的沙雕给她干活，自己则只控制嘴、踏踏实实和杰克聊天。
什么叫解放双手啊！
“一次召唤三只是我的极限，毕竟干掉荒坂特工后还要把它们送回原世界休眠，这一来一回看似简单，却需要我消耗全身75%的血液转化为暗影能量才能办到。”
“我艹，你不会死吗？”
杰克瞪大了眼睛。
“不会，但滋味很不好受，还会造成严重缺铁。”
“艹，还要备几瓶补铁的药呗？”
杰克猜测。
洛墨微微一笑：
“那倒不用，
嚼俩弹壳就行。”
“……”
“其实挺简单的，呐，好好看着。”
洛墨为他演示了一遍：
她拿出三枚弹壳扔进嘴里，只听嘎嘣几声，又见咕噜一咽，就OK了。
虽然嘴里被扎出了血，构成弹壳的重金属物质还会加重肝脏的负担，但这种方式确实效率又便宜，对她而言性价比很高。
啊，还有一个缺点，就是视觉上的刺激有点大。
看杰克呆滞的表情就知道了。
“所以chica，你到底有多少宠物？”
缓过神的杰克好奇问道。
“哈，数量多到能让全世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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