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我们来对了？”
洛墨此时正站在一幢居民楼的楼顶，四周是围栏，中间则是楼梯间，用于下楼。
这还瞧不出什么问题。
问题在于环境。
洛墨仰望天空：
万里不见云，碧蓝如镜，一点都没有丧尸片该有的阴沉，反而有种置身于《你的名字》，《天气之子》中的感觉。
［我很确定，我们来错了，至少不是你以为的世界。］
洛秋毫不掩饰。
洛墨瞪大眼睛：“您搁这逗我玩……”
嗖——
话还没说完，破空声忽然响起，她下意识侧过身体，眼角捕捉到一个黑色尖锐物体从她耳边划过，狠狠撞到了护栏上，伴随着刺耳的金属交击声，护栏直接被撞飞了一段，从楼顶跌落，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是怼到了谁家的防盗窗，就是磕到了空调外机上。
楼梯间的阴影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形。
“嚯，来者不善啊。”
洛墨不爽地拔出弯刀，戒备着这头上来就搞偷袭的无耻之徒。
高大身形并未立即进行第二次攻击，也许是出于某种原因，例如说，它想和洛墨化干戈为玉帛……
但洛墨更相信这孙子只是技能CD了。
两人对峙了一会，高大身形首先按耐不住，缓缓走出了楼梯间的阴影，展现出它的全貌：
这家伙是个人，准确的说，曾经是个人，身上穿着一身破破烂烂，满是干涸血迹的西装，也不知是干房屋中介还是卖保险的，四肢躯干瘦到皮包骨头，非洲难民见了估计都会掬一把辛酸泪。
但是他这个脸……
就说这个脸吧……
长得也……
忒不和谐了……
“人型自走阿姆斯特朗回旋……阿姆斯特朗炮？”
洛墨喃喃。
这怪物是个秃瓢，也没有耳朵和眼睛，两腮外鼓，呈半球状，上面密密麻麻满是褶皱，原本属于嘴巴的位置长着一个长而粗壮的……圆柱体，正在不停往下滴答着可疑黏液。
要么这货的身体乌肌溜瘦的呢，合着全供给脑袋了。
但您把该给四肢的能量抢了，就为了长出这么一套……有悖人伦的东西，那四肢能乐意吗？
至此，洛墨也相信，她来的确实不是生化危机世界。
因为只要这大哥往那儿一站，不管是游戏还是电影，都铁定过不了审啊！
“我跟你说，就你这样的，要是出现在我的世界，当天就得被扫黄打非办逮走批评教育，不写够五千字检讨、脑袋不套个麻袋都不让你出门信吗？”
内心受到极大冲击的洛墨疯狂吐槽着。
或许是听懂了她的嘲讽，炮脸怪十分生气，它发出一声类似被踩了脖子尖叫鸡般的声音，差点没炸裂洛墨的耳膜，接着双腮缓缓鼓起：
再鼓，又鼓，继续鼓。
“……您这前摇还敢更长点吗！”
他不急，洛墨都急了。
足足鼓了一分多钟，炮脸怪才终于张开他的“嘴”，向洛墨喷出一个黑色锥体——
不出意外，被轻松躲了过去。
洛墨一脸黑线地开始总结：
威力凑活，弹道一般，无AOE效果。
技能CD很长，前摇更特么长。
唯一可取的点在于面目可憎，对敌人侮辱性极强。
第二次攻击也徒劳无功，洛墨没有给它第三次整活的机会，压低身体，极速前突，接近后暴起一刀划过脖子，怪物身首分离的瞬间又即刻远遁，生怕炸出什么不可描述的玩意。
好在没有。
炮脸怪死得很干净，连血都没流，让洛墨感到很欣慰。
但是，除了刚才表现出的攻击方式，怪物其余的一切对洛墨而言都是未知，
万一尸体上长出某种奇怪的触手，重新将身首相连，让它投了复活币，那就不好玩了。
于是洛墨从背包翻出一副橡胶手套戴上，拉起炮脸怪枯瘦的躯体，走到楼顶边缘，使劲一抛，将它化为日空中最亮的星，这才掸了掸手，寻个干净地儿坐下，准备和洛秋唠唠这事。
“这到底是个什么破烂世界？”
洛墨语气满是嫌弃。
心情也是糟糕透顶。
陌生人初次见面时，第一印象往往是非常重要的，可她对这个世界的第一印象却是被拿炮指着，感觉能好才奇了怪了。
［你内心深处真正想来的世界。］
“扯淡！(`皿´)”
［仪式是表达欲望的过程，你想要进化，这个世界便会带给你进化。］
“就进化成这个！？”
洛墨指着炮脸怪软趴趴的脑袋，气急败坏。
［进化的方式多种多样，至于这个……我认为只是残次品。］
“……俺也一样。”
洛墨这才心里舒服了点。
“可是，正确进化的方法应该是什么呢？”
［这就需要你去探寻了，或者等待命运自行找上门来，不过既然我们都是虚空的产物，从这个角度，我倒可以给你一个建议。］
“什么？”
［吞噬。］
［或者说，吃。］
［干掉一个就吃一个。］
［只要吃得够多，就不愁没办法。］
“……你去死吧，你当这是烧烤店卖的烤羊鞭呢。”
洛墨厌恶地往远处挪了挪屁股：“饿死我也不吃。”
［随便你咯。］
说完这句，洛秋便开始装死。
洛墨也不管他，独自又歇了好一阵，才彻底消化掉炮脸怪带给她三观的冲击，起身走向楼梯，准备探索这个世界。
……
楼内如死寂般安静。
不远处的楼梯拐角，有一堆人骨。
普通的骨头被随意堆放在一起，唯有颅骨被单摘出来，在窗台码成一排。
但不论是哪种骨头，都被啃食得干干净净。
见到这一幕的洛墨不由握紧了攥刀的手。
从作为顶楼的十八层径直下到六层，期间都没有出现问题，她不敢发出一丝动静，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惊扰了某种无法对抗的存在。
可当她的脚掌刚刚接触到五层的地面时，变故突生——
“叮铃铃……”
一阵铃声忽然响起，洛墨就像受惊的猫，飞快回窜，一口气爬上三层，窝在八层与九层间的楼梯转角，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没有怪物，也没有丧尸。
只有持续响起的电话铃声，还有各种音乐声：
陌生的旋律，还有同样陌生的英文歌词，都是洛墨从未听过的，但是感觉还不错，很悦耳。
大约十分钟后，铃声和音乐声同时停止了，可洛墨却不敢太过放松，只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守在原地。
又过了一段时间，声音再度响起。
这次，洛墨决定行动。
她安静轻巧地上楼，将耳朵贴在经过的每一户房门上，倾听着来自里面的动静，爬过五层以后，终于确定了内心的怀疑：
这一幢居民楼内，每家每户的所有电话……
都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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