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 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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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云玺张牙舞爪威胁的样子，让沈佩想起了那条挪威纳犬。
十一岁的某天，夏之祺告诉他，在垃圾站旁边看见了一条狗。
“好像波塞冬哦！是不是波塞冬回来找你啦？”夏之祺在他耳边说了一下午。
波塞冬是明然买给他的治疗犬，为了治疗他的情感障碍，但在一星期前掉进了维修的窨井里，被捞出来的时候已经死了。
波塞冬是条沉默而温柔的兰波格犬，沈佩怨恨自己没有时时刻刻带着它，以致产生了意外，一听到那个名字就大哭了起来。然后他和夏之祺去了垃圾站，看见了那条狗，果然和波塞冬一样是棕黑色的，耳朵也耷拉着，被拴在一块石头上，像是被人丢弃在这里。
但沈佩看得出来那条狗和波塞冬还是不一样，似乎很不友好，不敢靠近。
“佩哥哥，是不是很像波波？你要不要收养它？”夏之祺却拿着火腿肠上去了，那条狗吃得很开心，于是他也鼓起勇气，想上去摸一摸，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天生就倒霉，他绊了一跤，摔到了那条狗面前，剩下的记忆全是被撕咬，剧痛，还有夏之祺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尖叫。
很久之后他才想清楚那件事，波塞冬可能不是自己掉进窨井的，那条挪威纳也不是无缘无故就撕咬他的。
穆云玺应该也不是无缘无故就撕咬他。
或许有过很艰难的经历吧，沈佩悲伤地想。
可是他没有一起经历过，无法感同身受地理解，更无法说服自己原谅。就像穆云玺也从未在乎他经历过什么，也不会理解他，心疼他，所以可以笑着说出“我会继续折磨他”这种话。
一切心里建设在这种恶毒的话面前都没有用，沈佩依旧被穆云玺弄得很难过，低垂着脑袋，不想再看穆云玺一眼。
耳朵上忽然传来压感，穆云川给沈佩戴上了隔音耳机——在直升机上，沈佩给他戴上的，下来后一直挂在脖子上，现在换他给沈佩戴上，他担心穆云玺会说出更难听的话。
但沈佩摇了摇头，又把耳机取下来，轻轻攥住了穆云川的手。其实他只是有点伤心而已，却并不害怕，反而莫名其妙感到冷静。
【你不杀死我，我就会杀死你。】
或许是一种幻觉，他觉得穆云玺很像一头被困在地狱里太久的恶兽，急切地想寻求某种解脱——死亡，或者是泯灭掉一切人性的、绝对彻底的堕落。
这头恶兽，还想把穆云川也拖下去。
是否存在两全其美的解法？但选择权从来都不会在兔子手中，捕猎的狮子才有权决定是放兔子走，还是抓住兔子当零食，他的理想化的、不切实际的意愿很可笑，还是不要说出去干扰穆云川.......穆云川只会比他考虑得更多，他完全可以放心地遵从穆云川的决定，也完全接受这个决定可能会带来的后果——
如果必须有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死去的是穆云玺的话，他或许会替喜欢过穆云玺的颜冬冬，在墓碑前放上一朵纸折的玫瑰，祈祷这只恶灵能够安息。
死去的是穆云川，那么他会和自己所爱的人一起长眠，最好是同一个棺材，或者同一个骨灰盒，总之不能再分开。
当然，活着最好，穆云川和他还有很多未完成的事。
沈佩矫情地想。
“哥哥.......”他把穆云川的手抓得更紧，“不要把我单独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我和你一起.......”
观星的那一天，穆云川单独把他放在了未来的十八岁，在旧金山逃亡的时候，周桐说“我给你找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一个月后再来找你”，他异常恐惧那种分离式的保护，更想要实实在在地在一起。
穆云川郑重地点点头。沈佩很像一只走失后，被疯狗叼住撕咬的猫咪，被他找到后，浑身都透露出一种绒毛湿透的娇弱感，更加黏人，也更加害怕被丢弃，他很想现在就把沈佩装进一个暖烘烘的窝里。但那只疯狗依旧在一边虎视眈眈。
穆云川敛了柔情，将Omega护在身后，转身，冷冷看着穆云玺，“到底是谁的魂魄不得安宁？”
他沉声问。
穆云玺正沉醉在不属于他的粉红色信息素里，沈佩从未对他释放过如此迷人的味道，以前或许尝试过，但那里面有恐惧和胆怯，远远没有这种纯粹，闻起来很新奇。
听到穆云川的话，他回了神，平静而傲慢扬起下颌，挑眉笑道，“沈佩的啊。因为我还要找37个人轮jian他.......”
话音未落，第二颗子弹擦着太阳穴飞过去，精准地在他左侧脑袋开出一道口子，头皮裂开，露出银黑色的金属颅骨。
穆云玺不以为意，抬手揩掉流至脸颊的血液，继续狞笑：“你的尸体就摆在旁边，眼睁睁看着他被轮jian。然后我会把他烧掉，烧成焦炭.......”
第三颗子弹打在膝盖上，嵌进关节里，然后是第四颗，第五颗.......穆云川暴怒而失控地扣压扳机，弹夹空掉，又换上新的，直到用火力把穆云玺压制到地面。
“我来告诉你，是辛西娅的！是你一次又一次把她挖出来，让她的魂魄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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