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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两百米的实验室里，除了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还养着十几只猴子，不像野生的那样上蹿下跳，大多数都有气无力地趴在玻璃笼子里，似乎连喘气都困难，不时还有细小的哀鸣声传来。
移植带来了神经排异，加上每天不断的药物注射，它们痛苦、衰弱，还要接受漫长的术后观测，神经突触的痛感像电击一样，随时随刻折磨着痛觉细胞。
但很快就能解脱了，因为实验已经在一只编号为74的三岁恒河猴身上获得了成功，这个实验室也很快会被关闭销毁，它们也能“真正地死去”，获得宁静。
“23”在玻璃箱里叽叽吱吱叫着，看见有人拿着香蕉靠近，抓住活动用的树枝，灵活地荡到了喂食口。
“生日快乐。”瑟尼卡·泰塔斯笑着把香蕉从那个口子递进去，小猴子立马接了过来，开心地剥开皮狼吞虎咽，还不忘拍拍玻璃，向投食的人表示感谢。
“它的表现很好。”瑟尼卡满意地敲了敲玻璃，她是女性alpha，金发碧眼，尤为热辣的长相，也继承了父亲泰塔斯的衣钵，靠武力谋生，穿着利于打斗的紧身连体衣，外面虽然套了件白大褂，但在一堆医生中间，依旧显得格格不入。
“已经过了半年的观察期，一切都正常。”费南德斯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蹭亮的脑袋，他也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
这是他研究了大半辈子的项目，终于突破了瓶颈。“复活”并不像科幻小说里一句话带过那样简单，大多数人在受到致命创伤后，心肺停止工作，脑细胞会很快缺氧死亡，上帝都救不了。
因此，就算是“复活”，对实验体的要求也很高，更不能继续用遭受过致命伤害、主体细胞有损伤的身体。
这些猴子都被人为进行了脑死亡干预，最后再将另一只猴子的健康大脑移植进去，在动物身上都是一项复杂到可怕的工程，更别说要运用到人身上。前前后后，上百个医生和神经科学家为了这件事，在这座地下堡垒里研究了十年。
一切都是为了等这一天。
“排异的问题呢？”瑟尼卡皱眉问道，这种移植，最保险的应该是同卵双胞胎，但很遗憾，她无法把穆云川那个晚出生十五分钟的弟弟捉到，光是想想，就不可能，那是个极度危险和可怕的人，她甚至都不能站出来指认，他不是真正的穆云川。
当然，除了这个原因，更多的还是出于安全性和存活率上的考虑。
“btea没有腺体系统，直接割除a-性腺脑垂体，预后的情况会可控很多。”费南德斯道。
从存活率的角度上来讲，这的确是最保险的办法，alpha的腺体系统遍布周身，从血液、肌肉、激素到神经、骨骼，这也是alpha和其他性别区分开来的主要标志，遍布全身的腺体系统调控着他们的力量和情绪。
但在移植上，这就成了最大的炸弹，一旦稍微不和，可怕的不可控排异就会像燎原一样，快速地摧毁“身体寄主”和“意识宿主”。
比起冒着巨大的风险去适应复杂的腺体网络，不如直接用一个小小的手术，从脑部直接去掉这套系统。
但会很奇怪，把一个alpha变成beta,而且还是Yanis那种强势到只能是alpha的人，让他觉得很别扭。
“他醒了会把我们杀掉吧？”瑟尼卡哼笑道，拍着玻璃箱逗弄吃完香蕉的23号恒河猴，“但也比继续当死人要好。”
瑟尼卡叹了口气。
“就直接在Yanis身上用了吗？”费南德斯看着玻璃箱里的小猴子，心情复杂，一方面23号的健康存活，是令人振奋的巨大的突破，但另一方面，人和猴子的区别还是很大，正真在人体上操作时，可能的意外情况也会更多，而这种手术不允许半点意外产生。
瑟尼卡也早也打算，笑了笑，“我让人找了十具深低温冷冻尸体，还有十一个beta，你们可以先练手。”
在场的医生无一不打了个寒颤。
“那个叫周桐的beta留下来。”瑟尼卡提醒道，“我喜欢他的长相。”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喂养活体猴子的实验室，她穿着利于快速移动的平底鞋，无声无息地走在空旷阴森的地下走廊里，像一只优雅的黑豹。
走进电梯，他并没有按下通往地面的按钮，嗡嗡的电机声响起，十分钟后，停在了更深的地底——存放“狄俄尼索斯”的地方。
当年穆云川死得很突然，被紧急深低温冷冻，运回英国的途中，船却翻了，沉入海底，这颗“胶囊”就在大西洋里沉睡了七年。
不知道躺在一艘海底沉船里，穆云川会不会感到孤单？
但至少她感觉到了，她的父亲死了，穆云川也死了，这逼迫她成为一个更强的人，而强者，往往都是孤单的，就像穆云川从前一样，宁愿忽视她的示好，也倔强着保持着孤单。
她停在了冒着冷气的金属“胶囊”面前，眼睛对着的高度，有一块巴掌大的玻璃，被液态氮冻成冰晶状，一层蓝色的蒸汽样白雾围覆在一张紧闭着眼睛的脸上。
十八岁的穆云川。
零下196摄氏度的深低温下，一切化学进程都几乎完全停滞，除了没有血色，这张脸和活着的时候一样，眼睫毛上凝结着白霜一样的物质，就像只是是下雪出去走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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