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沈佩缩着脖子，双手捧过外套，把袖子拴在了自己的腰上，勉强挡住了后面的裂缝，衣服上面还有穆云川体温，更让他尴尬。
其实以前的渔网工作服更加暴露，但穿上的衣服，再被脱下，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了，那是一种比获得痛苦十倍的感觉。这身衣服其实并不合身，他就不该穿上的。伪装的人，迟早要被打回原形。
“抱歉，穆先生，”沈佩憋红了脸，这是他见到穆云川的惯用开场白，每回出丑的时候，都会被碰见，像是摆脱不了的魔咒一样。
后门出来的巷子很破旧，红砖砌成的墙，旁边摆了七八个垃圾桶，隐隐闻得到酸臭味，穆云川微微仰着下颌，依旧是冷傲的神色，与这样的环境格格不入，他上身只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打底衣，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双手随意地揣在西裤包里。
“走吧。”他淡淡说了声，街边已经停了一辆车。
沈佩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十七岁的穆云川站在雪橇上，也对他说了这两个字，然后他站上雪橇，觉得自己跟个被骑士接走的公主一样。他的眼窝发酸，很想哭出来，咬住牙才吞回去，随便一粒有关过去的火星，都可以点燃他的回忆，在烧成灰烬之前，总是那么灿烂耀眼。
穆云川站在门口，一手搭在打开车门上，他小心翼翼地侧身，弯腰钻了进去。
穆云川皱了皱鼻子，沈佩身上沾着酒吧里的各种味道，但那种不正常的信息素已经消失了，说明这个omega恢复了正常。
这是他想看到的自觉，但又莫名觉得不悦，“回御澜。”他说着，坐进了车子。
是要和我一起“回家”吗？沈佩眼睛亮了一瞬，但很快又暗了下去，踌躇了许久，他小心问道：“穆先生，颜潞......他、他没什么事吧？”
他尽量不让语气听起来发酸。
穆云川本来看着窗外，闻言，侧头睨了沈佩一眼，没有回答。
沈佩缩了缩脖子，又小声道：“刚才对不起，安骁......就那个酒吧的老板，是我的朋友，他经常喜欢乱说话，请您不要往心里去.....”
他想起安骁那样讽刺穆云川，什么狗屎运，omega最恨榜单第一名，绯闻大王......沈佩简直欲哭无泪。
“他、他怀孕了，脾气有点不好......他男朋友是警察，叫梁璨......”沈佩又小声嗫嚅着。一般来说，穆云川不是个小气的人，但动动手指，就能把Lucosia抹平，毕竟他也是分红的股东，还是想解释两句。
穆云川滑动着手机，侧头看着沈佩，忽然问道：“你也想怀孕？”
沈佩一惊，浑身僵硬。他当然想为穆云川孕育孩子，但穆云川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又用了那么年的非法抑制剂，身体已经崩坏，就算穆云川彻底标记他，他也怀不上，就算怀上了，也可能流产，就算生下来了，也可能先天畸形，就算是个正常的孩子，穆云川应该也会因为是和他生的而不喜欢吧......
沈佩觉得自己想得太远了，连忙拉回神思，摇了摇头，“没有......谢谢您收留我，我知道本分的......”
“你随时可以离开，不必勉强。”穆云川语气平淡，“协议上的金额可以增加一倍，作为补偿。”
沈佩的五脏六腑被拧成了一团，他以为自己可以坦然通透一点，结果还是会难受到要死，也依旧很舍不得。
但还能这样自私下去吗？赖在这个位置？现在的穆云川偏执而冷酷，如果有喜欢的人在身边，会不会好很多？颜潞是那个人吗？穆云川只对颜潞那么好，应该是的。
沈佩低下脑袋，咬了咬嘴唇，道：“如果、如果是您希望我离开的话......”那他完全没有理由再赖着了。
穆云川放下手机，勾了勾嘴角，“你的意思是，这一切，是我逼迫你的？”
沈佩愣了愣，惶恐地摇头，“不是，穆先生，是我自愿的，谢谢您帮助我......”要是没有穆云川，他现在不知道有多狼狈。
“你为什么会自愿？”穆云川侧头看着沈佩，窗外的光影从他脸上滑过，映照出有点刻薄的神情，他嗤笑了一声，“是因为喜欢？”
沈佩听出了讽刺，悲伤地低下了头，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的心意在穆云川看来只是一个笑话。沉默了一会儿，他小声道：“我爱您，穆先生。”
“那你分得清楚吗？”穆云川嘴角勾起，表情不屑，“你是爱十年前的穆云川，还是现在的我？”
有什么区别么？都是你呀......沈佩擦了擦眼睛，十年时间改变了太多，他既然希望穆云川接受现在这个不好的自己，自然也会接受现在这个穆云川。他鼓起勇气问道，“那您......在十年前对我的喜欢，是不是真的呢？”
他竟然在问穆云川这样的问题？
这个问题很幼稚，十年前，他才十四岁，而穆云川也才十八岁，少年时候的感情本来就很脆弱易变，现在说出来，好像又在打回忆牌，也让自己看起来像祥林嫂一样。
果然，穆云川面色冷了下去，沈佩闻到了愈发凛冽的信息素，“不要在我身上找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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