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黄叶翩翩的夜晚，在那破旧的路灯下，白梅冻得有些发紫的嘴唇稀里糊涂地就让白中蜻蜓点水般微微嘬了一口。
当她反应过来时，白中已经得意洋洋地笑着跑开了。
她生气极了，挥舞着拳头，朝着白中使劲追。
“好了好了，姑奶奶，我投降，反正，亲也亲了，我已经是你的人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白中停下来，转过身，张开双臂。
“咚！”
完全刹不住脚的白梅一头撞进了白中的胸膛。
“夫人呐，你能不能轻一点。”
白中疼得龇牙咧嘴。
“谁是你夫人？你乱叫什么叫？”
白梅弹出去几步，恨恨地说道。
“不叫夫人也行，那叫太太，或者其他什么都可以，反正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叫什么，你看着办吧。”
白中揉着还有些疼的胸口，无赖地笑着。
“无赖！”
白梅气得跺脚。
“好吧，我是无赖，你也是无赖，咱们，半斤的八两。”
白中仍旧嘻嘻笑着。
“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白梅扭头就走。
“哎呀，别生气嘛，我错了，下次，我要亲你的时候，一定先打报告。”
白中紧追几步，从后面抱住白梅。
温热地气息打在白梅脸上，将白梅的怒气渐渐压了下去，最后，化为了软绵绵的思绪。
“白梅，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白中低下头，在白梅耳边柔声说道。
那一刻，万籁俱寂，只有两人的呼吸彼此呼应着，依偎着。
白梅动心了，她想答应，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儿来。
白月到是上了A城理工大学，平时也乖乖的，到时候找个工作不是问题，白风虽然表面上安安心心在县城工作，可他还在偷偷联系白元，他说，他已经和白元是普通朋友了，他会找个女孩结婚生孩子。白梅不太相信，她想再观察观察。
她想以一个正常健康家庭结构的女孩身份，嫁给白中，她不想被人诟病。
“你看，白月也上了大学了，到时候，给她找个好工作就行了，白风工作也努力，你是不是该考虑你自己了？一个女孩子，有多少个二十五岁？”
白中掰过白梅的脸，看着她动人的脸庞，认真动情地说道。
“白中，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可是，我真的还想再等等，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我很担心......”
白梅看着白中深邃的目光，声音有些犹豫。她有些不安，她始终觉得白风平静的表面下，肯定憋着什么大招。
“不用担心，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白中将白梅轻轻揽入怀中，这次，白梅很顺从，也很配合。
如果不是接下来的那个晴天霹雳的电话，白梅很有可能就答应白中了。
“白梅呀，你快回来吧......我......我没脸见人了，我不活了我......”
电话那头，秦玉兰哭天抢地，悲愤欲绝的声音像一记重锤，将白中怀里娇羞的白梅猛然砸醒。
“妈，怎么了？”
白梅急忙问道。
“白风啊，那个不要脸的白风啊，他回来跟我说，他喜欢男的，他喜欢白元，他不仅跟我说，他还跟你陈爹说，跟白家沟的所有人说......他像个疯子一样，挨家挨户跑，挨家挨户说，我喜欢男的，我要和白元结婚......天老爷啊，我的爹呀娘哟，我秦玉兰是造了什么孽呀，生了这么个怪物，天哪......我秦玉兰可以摸着良心说，我这辈子除了改嫁，没做过一件伤风败俗的坏事......老天爷啊，你是睡着了吗？你怎么能这么对我秦玉兰哟......我对不起白家的祖先哦，武哟，我对不起你哟......”
秦玉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上次她这样哭，还是白武死的时候。
不管白梅说什么都不能让秦玉兰平静下来，她一直哭，一直哭，还不停地打自己的脸。
白梅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连夜买了机票回去，白中也跟着。
飞机倒大巴，在走一个小时的小路，当白梅和白中到达白家沟的时候，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缕缕炊烟欢快地跳跃着，仿佛还沉浸在昨天白风的话引起的笑声中。
“妈——”
还没进门，白梅就叫开了。
屋里没人应。
“妈——”
白梅跨进门槛，又叫了一声，还是没人应。
“玉兰——”
忽然，二楼传来陈玉林惊恐的声音。
“妈——”白梅哭着跑向二楼，刚走到楼梯口，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问道。
“不好，阿姨可能喝药了。”
白中一边说着，一遍越过白梅，几个大跨步跨上二楼，直奔秦玉兰房间。
“妈——”
望着秦玉兰没有了呼吸的身体，白梅悲痛欲绝。
“白风呢？那个sha人犯，去哪里了？把他给我找出来，我要sha了他！死的为什么不是他！？”
白梅完全失去了理智，像头发疯的老虎，到处找白风，她要让他给她妈陪葬。
“白风昨天回来跟你妈说，他喜欢白元，你妈骂了他两句，他就跑到白家沟每家人去说他......唉，丢人，我说不出口......他跑完回来后，不知为什么，又跟你妈吵了一架，说他不认你妈，也不认这个家，他要去找他的自由和幸福.....”
陈玉林，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讲了个大概。
“白风——你给我记着——这笔账，我死都不会忘！啊——”
发狂的白梅站到阳台上，对着后面的山，发出了金毛狮王的吼声。后面的山上，隐隐约约露着他们家的石头房子。
白梅在白中的帮助下，料理了秦玉兰的丧事。
陈玉林想把秦玉兰葬在陈家的祖坟这里，白梅不愿意。
“我妈是我爸的，她是我白梅的妈，她应该要葬到我爸边上。”
“不行，这个人已经改嫁，不能埋在白武旁边，她不配。”
白德光战战巍巍地跑来阻止，空空洞洞的嘴里囫囵地说着难以让人听懂的话。
“今天，我不管你是谁来阻止，都没用！我妈，就是要埋在我爸旁边，这是我白梅自己的家事，用不着你们这些老的话都说不清的人来管！”
白梅强势地让秦玉兰落了藏。
“真是忘了自己是谁，忘了祖宗是谁......”
白德光骂骂咧咧地走了。
“这样的人居然可以活这么久......我妈那么好......”
望着白德光佝偻得不能再佝偻的身影，白梅喃喃自语，眼泪在脸上淌出了两道深深的印子。
“姐姐，哥呢？”
白月擦了擦红肿的眼里的泪水，望着白梅，她哭得并不比白梅少。
“从今天起，你没有哥哥，我也没有弟弟，我们白家没有白风这个人，从来都没有这个败家子存在过！你给我记住了！”
白梅紧紧地拽着白月的手，狠狠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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