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张看
范昭然听到至佑帝那样问的时候，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真的以为皇上是魇着了……
幸好，幸好，皇上醒过来了。
但是他开始后货了，后悔带着楼宝常前来紫宸殿，现在楼宝常触柱而亡，而且还牵扯到仪章郡主和裴家，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至佑帝，发现对方还有些茫然，显然还没有完全从这场意外中次回过神来。
一个人，哪怕是一个犯人，就这样一下子没了性命……
范昭然作为大理卿当然见惯了，但是皇上没有不是啊，特别是厉平太后宾天之后，有哪个人敢让皇上见到这样血腥的场景？
说到底，都是因为他带着楼宝常求见了。
这会儿的范昭然也想不明白，先前他是怎样鬼迷心窍，怎么就听信了楼宝常的话语呢？
楼宝常所说的关系国朝生死存亡的大事，其实根本没有，他就只说了自己是被仪章郡主和裴家所逼迫！
皇上，会怎么想？
其实，此时此刻，至佑帝什么也没有办法想，因为他脑中乱成了一团。
孟瑞图和楼宝常的死亡情景在他脑海中不断交替，最后都是血腥的一幕。
谁也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帝王内心在想什么，范昭然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见到帝王摆了摆手。
“都退下去吧，楼宝常……此事朕想一想。”
范昭然还能说什么？当然立刻退了出去。
紫宸殿中所发生的事情，尤其是有那么多左翊卫士兵和内侍宫女都在其中的情况下，很快就会传出去。
有钱皇后和萃华阁从宫中递出来的消息，裴家比朝中许多官员都提前知道了消息。
更准确地说，在范昭然把楼宝常带进宫中的时候，裴家就已经知道了。
表面上，楼宝常是仪章郡主的侍卫带回京兆的，实际上，却是裴家暗卫送回来的，因此，裴家一直都在密切监视着楼宝常的情况。
楼宝常被关押在大理寺牢狱，戒备森严，裴家的人无法时刻注意到情况，但是有大的动静，像范昭然带着楼宝常出狱这样的情况，瞒不住太多人。
楼宝常之所以还活命是因为皇上也并未只听信仪章郡主的说法，按照他和二弟的猜测，皇上定会派人前去江南道查个究竟的。
江南道那里，有裴定裴前在，更重要的还有郑姑娘也在，早已经做好了安排。
更何况，楼宝常出现在石皋身边，这本身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但是，现在招讨司还没回来，皇上却突然召见了楼宝常。
得知这个事情的时候，他正和二弟在书房中议事。
听罢，兄弟两人都沉默了。
随即，还是裴先摇着鹅毛扇，叹息道：“果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小五媳妇料得没有错，叶家出手了。”
是啊，叶家出手了，楼宝常突然被带进宫中，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要翻供了！
这个翻供，当然是叶家所指使的，也就是叶家在朝中经营了那么久，还曾有叶献这个中书令，才能有办法将消息送进大理寺牢狱，还能把楼宝常想办法弄到御前。
“范昭然最是胆小，却又最是关心国朝的治乱，看来叶献对朝中官员的性子都摸得很透了。”裴光如此说道。
这个也不难猜，叶献是个权臣，最擅长谋算人心，范昭然又不是那种城府极深的人，能被其看透并且加以利用，最后自然会出现这么一个结果。
裴先不疾不徐地摇着鹅毛扇，声音也听不出惊慌来，只倒：“可惜了，可惜了楼宝常……”
裴光抚着美髯，点头道：“是啊，最坏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楼宝常进宫之后会遇到什么，他都已经能想象得到了。
就算宫中还没有消息传来，他也知道楼宝常必不能活命。
想到这里，他凤目中的亮光都黯然了几分。
虽然，看起来还是个无比漂亮的老头，但是他脸上出现了一抹忧色，看得人……真想不顾一切为他解忧，好让他展颜。
“大哥，你说……楼宝常翻供之后，叶献会不会很开心？楼宝常之死，也在他的预料之内吧。”裴先这样道。
叶献这个权臣，最擅谋算人心，此刻是不是因为楼宝常的翻供而开心？
裴先不知道，但是他肯定叶献不知道，裴家……根本就不怕楼宝常会翻供。
倒不怕楼宝常会翻供，因为作为令他如实招来的条件，裴家把楼家被控制的家眷都救了出来。
楼宝常的确利欲熏心，也的确为叶家做了许多不得已之事，但这个人的确最为看重家人。
他这么尽心尽力为叶家做事，就是因为他的家人被叶家控制住了。
在楼宝常第一次被带到至佑帝跟前之时，其实裴家已经救出来楼家家眷，还让楼宝常见过他们了。
正因为如此，楼宝常才会将胜雪盐场和石皋之事从实招来。
旁人所以为的裴家和仪章郡主是刑求，所以楼宝常才招认，其实都错了。
刑求固然能让人招供，但像楼宝常这样的情况，却非刑求可以做到。
尤其是在裴家查到楼家家眷被叶家所控制之后，更是想从攻心这方面来入手了。
于是，裴家伪造了楼家家眷出了意外的假象，救出了这些人，还在楼宝常进京之后让他们见了一面。
直到现在，裴光都还记得楼宝常在见到家人后骤然发亮的眼神。
在见过家人之后，楼宝常便与裴光裴先见了一面。
他们说的是什么，就连裴宰都不清楚。
因此，在得知楼宝常被带进宫中之后，裴宰便急急来禀，道是大事发生了。
裴家人都知道，皇上突然召见楼宝常，必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很有可能楼宝常必定会翻供。
然而，裴先完全没有紧张惊慌，反而用鹅毛扇拍了拍自己侄儿的肩膀，倒：“别担心，我们要的，就是楼宝常的翻供。”
？？？
裴宰满头都是问号，被自己的二叔弄糊涂了。
但更糊涂的，还是听到了他父亲所说的那句话。
“走吧，小五媳妇说的情况已经出现了，那么我们就要好好会一会叶家了。”
裴宰目瞪口呆地跟在他们后面，楼宝常翻供，怎么，小五媳妇提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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