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施然的嗓音，带几分积郁的嘶哑。
宋词奋力掉转头朝后看去，不自觉瞪大了眼睛。
顾迟均？！
“我们又见面了。”
顾迟均依然不松手，任她吱吱唔唔地叫唤。深陷下去的眼眶含了星点光辉，眉骨下压，有种病态的阴鸷。
“嘘，别出声。”
宋词拼命点头。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终于松开，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疑惑问道。
顾迟均却是不答，携了笑意的眼神在她身上来回打量。
卫生间并不宽敞，两人面对面紧挨着，距离不过咫尺，可以闻到他身上浓重的烟酒气，混杂了一股奇特的浅淡香味。
宋词思绪回笼过来，看向他的眼神由疑惑转为难以置信。
难怪有时候见他状态萎靡，邋遢得不行，有时候又衣冠楚楚，精神抖擞，原来跟他哥一样，是个十足的瘾君子！
“你西独是吗？”
顾迟均依旧沉默，饶有兴致地观摩着她一系列神色，只觉精彩纷呈。
“不怕我揭发你？”
“你不敢。”
宋词屏住心神：“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好东西呀。”顾迟均轻笑出声：“对于不是好东西的人来说，你可别指望他能做出什么好事来。”
“这算是威胁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
不知是不是因为环境逼仄，气氛也变得僵持。顾迟均两手撑在墙壁上，将她围在臂弯里，好笑地望着她：“别紧张，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宋词强装镇定：“那你让我出去。”
说着便要从他臂弯里挣脱出去，又被他反手拦住，活生生按在墙壁上动弹不得。
有独瘾的人大多神志不清，意识恍惚，饶是宋词心理素质再好，这会儿也是胆战心惊，生怕他捅什么娄子。
“再等等，条子还没走完。”
顾迟均从上往下睥睨着她，将她的惶恐尽收眼底。
因为忐忑，额间还往外分泌着薄汗，在灯光下亮晶晶的，像一颗颗小珍珠，晶莹剔透，煞是可爱。
或许是后劲上来了，顾迟均俯首就往她额间亲了一口。
！！！
宋词大惊失色，连忙捂住额头，压低嗓音怒骂：“你疯了？！”
好似忽然转醒，顾迟均神色有些别扭。待看到她因愤恨而瞪地变形的一双水眸，又低哼：“干嘛这么大反应？许庭川又不知道。”
“请你让我出去。”宋词是真气上头了，音调逐渐恢复平稳，淡淡抬眸：“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谅你也不敢。”
“......”
宋词愤愤然，正要开门出去又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犹豫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顾迟均慵懒地倚在墙上，笑地无赖：“还想要？”
“......”
得，就算是有话也不想问了。
宋词回到休息室，莫醒就风风火火地赶来：“祖宗你上哪儿去了？”
“在厕所，便秘。”
莫醒：“.....”
“那包间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嗯，下了停业整顿的通知。”莫醒仰天长叹：“真得你养我了。”
“不碍事，爷有钱。”宋词笑着调侃：“余佳那边怎么样了？”
莫醒正欲回答，恰逢来了电话。
“嗯...什么？！”没说几句，他脸色大变，“噌”的一声跳起来，神色凝重，看了宋词一眼没再吭声。
“余佳？”
“不是，舅舅店里出事了。”
等到两人赶过去的时候，一场打砸抢已经收尾。
店铺本身不大，玻璃镜面碎成一地；各种餐具、桌椅板凳、冷冻菜品东倒西歪，一片狼藉。
两夫妇坐在门口愁眉不展，看到他来，登时揪了他的衣领往里面拖，边走边怒骂：“浑小子！你是不是又在外面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啊？”
“文叔，您先冷静。”宋词连忙扯过莫醒，将人护在身后，客气道：“有什么事情咱们说清楚再下定论。”
“还有什么好说的？他们那一伙人，摆明了是冲着他来的！”文叔气得吹胡子瞪眼，嗓音尖锐地吓人：“生意做得好好的，进来二话不说就开始砸东西！”
见他一直平静不下来，宋词索性转而问旁边的春嫂，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稀里糊涂的呀...诶！他们走的时候只说---”
春嫂看了眼旁边的莫醒，艰难开口：“他们只说，让小莫不要再缠着他们老板的儿子，三天之内离开杭城...小莫，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什么老板的儿子？”
莫醒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没事儿，您别担心。”宋词柔声安抚：“这其中有点误会，您交给我们好了，我们会处理的。”
“真有你说的这么简单就好了，我看他们也不像是好对付的。”春嫂揉了揉发红的眼圈，有些哽咽：“我本来想报警，但他们又威胁说，就算报了警，也阻挡不了下一次...”
“除非小莫彻彻底底消失在杭城，否则...”
莫醒冷声问：“否则怎么样？”
“能怎么样？！”文叔抽着旱烟，剜了他一眼：“这个店就别想开了！要没了这个店，不说是你，连我们俩都得从杭城滚蛋！”
“你个兔崽子！平时不帮衬着点也就算了，尽会给我们惹麻烦！”
说着就要拿旱烟斗敲他的脑袋，宋词眼疾手快，推开了莫醒，悄声说：“你先去看看余佳，如果是他爸干的，指不定把余佳给带回去了。”
“......”莫醒犹豫地环视了一圈。
“这里我来解决。”
看到她温和既坚定的眼神，莫醒点点头，飞奔而去。
长路漫漫，星子闪烁而迷离，扑火的荧蛾煽动着银白的薄翼，轻轻悠悠像漂浮在半空的的明灯。
“余佳！”
没有人应声，莫醒慌张开了门。
“阿莫。”余佳从卫生间探出半个头来，泡沫堆积在脑袋上，两眼迷糊：“这么早回来了吗？”
见他安然无恙，莫醒浩气长舒，瘫坐在沙发上：“你没事就好。”
“怎么了？”余佳抽了条浴巾简单围上，仔细打量他的表情：“发生什么事了吗？”
莫醒侧眸看了他一眼，滑腻的肌肤还往下淌着水珠，因热气蒸腾，显现出一种淡淡的粉红来。
浑然不知的懵懂模样，撩人于无形。
他清了清嗓子，转移开视线：“先穿好衣服，别冻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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