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将作监里，一片忙碌之声。天刚蒙蒙亮，将作监里的匠人就开始干活了。
“快点，加焦炭，风力再大一点。”
光着膀子的老冯，看着炉膛里的火焰颜色，冲着身后的徒弟大声喊道。
“快点，别磨磨唧唧的。一个个跟老娘们上茅房一样，腿脚不利索！”
匠人大多没读过书，所以一张嘴，就是一些粗鄙之语。不过这些话虽然难听，但是那些小徒弟听了之后，腿脚果然麻利了很多。
“小崽子们，都打起精神。今天这一炉钢水可是咱们将作监的命根子，谁那要是出了岔子，老冯我剥了你的皮！”
老冯语气凶狠，那些小学徒都是战战兢兢的，手里不敢有半点的懈怠。
“好了，温度够了，先别加焦炭！”老冯又是一声大喊，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老冯身上的肌肉虬然，一滴滴汗珠顺着膀子往下流。
所有徒弟都跟在老冯后面，往炉膛里看去。这根据火焰的颜色，判断炉温，这可是手艺。没有十几年的功夫，根本下不来！
老冯看着炉膛里的火焰都已经火了红色，火焰边缘开始隐隐有些发白。
“不错，不错！”老冯捋着已经打湿的胡子，连连点头。
“小崽子们看好了，只有达到这种火焰，才能练出来精钢坯子！”老冯大手一指，身后的徒弟都伸着头看去。
老冯这可是经验之谈，听了老冯的话，众徒弟都是激动不已。这可是老冯几十年的经验，这是老冯在往自己嘴里喂饭！
老冯此时也是连连感叹，这种火焰，他可是少见。从前朝在的时候，老冯就在将作监了，这种红里发白的火焰，多少年没有见着了。
此时的老冯心里对万宽是佩服得很，一个少年，竟然比自己还懂炼钢，难道这就是天赋异禀吗？现在长安城里，人人都说万宽是文曲星下凡，老冯对此深信不疑。
“快！小崽子们，拿木撞子过来！”
老冯一声令下，几个徒弟抱着一截粗大的木桩子过来。
木桩子被粗麻绳掉在半空中，几个身体强壮的徒弟像是撞钟一样，对着装着铁水的高炉，就是猛撞！
老冯看着高炉有些微微发颤，满意地点点头。
“记住了，想要练出好钢，炉温到了之后，就得每隔一刻钟，撞一遍这个炉子。到时候练出来的钢可是美得很，都能用来打造明光铠！”
众徒弟一听，口水都快流出来。这要是能打造一副明光铠，那自己可就声名鹊起了。
而此时一个眼神看起来格外机灵的小徒弟问道：“师傅，为什么要撞炉子啊？”
“问个屁，让你干你就敢，就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老冯板着脸，把那小徒弟吓得不敢说话了。
要是万宽在这，一眼就能看出来老冯的手段。
用木桩子撞炉子，炉子震动，钢水就会摇晃，就会有更多的空气进入过钢水里面。高温之下，钢水遇到空气，更容易脱碳。这样练出来的钢杂质少，塑性好！
而此时，外面的太阳光越升越高，直接洒到炼钢房里。众人干了一个早晨，都是精疲力尽。
老冯这个时候大声喊道：“小崽子们，你们的好日子来了。万大监说了，三监里面，每个人的月钱翻一番，以后每天都有肉吃。”
“哦！哇！”
一时间，整个炼钢房里一边欢声雷动。月钱翻一番啊，这可是天上掉馅饼了！
“师傅，这万大监说的是真的吗？别是骗咱们的啊？”
“去你的小崽子，人家万大监是陛下的宠臣，而且是万福楼的掌柜。万大监说了，只要精钢炼出来，这钱跑不了。陛下不给，他给！”
“好！”
众人听了这话，一时间干劲十足。那边于少监笑呵呵地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不少杂役。
“撞完这一次过来吃饭，万大监从万福楼送来的菜。谁不卖力干活，没谁的份啊！”
于少监一句话，所有人都是狂流口水。这万福楼谁没听说过啊？可是那万福楼可不是他们这些苦哈哈能去的。
没想到这万大监这么大方，不但涨工钱，而且还用万福楼的菜来招待他们。
这长安百姓都说了，万福楼的菜比皇宫的御膳还好吃。如此一来，岂不是自己比皇上吃的还好？
那老冯听了这话也是有些忍耐不住了：“快点，过来吃饭。一刻钟内吃完，吃完还得撞！”
老冯一句话，所有人立马狂奔过来。一个一个跟饿极了的野狼一样，眼睛都绿了。
竹盒子打开一闻，这满屋飘香。
“有肉啊！”
“一筐白面馒头啊！”
“还有鱼啊！”
炼钢房里，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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