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静静地盘坐在床榻之上，双手结印，白光缭绕，神色冷峻。
“莫大哥，喝药了。”离世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她推开门的动作还是那么优雅。
但不论她的声音还是她的样貌落在莫愁的眼中都有些令人心寒。
离世将汤药放在了莫愁的身前，眼神期盼地看着他，任何一个男人遇到这样的眼神，都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但莫愁却冷冷地道：“你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离世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了起来，像是一张单薄的白纸一样玩，让人担心下一刻便会破碎。
“莫大哥……你……你在说什么？”离世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的眼神从莫愁的身上移开。
莫愁却直直地盯着她，缓缓说道：“我说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离世咬着嘴唇，但是她的否认却显得如此苍白。
莫愁猛地将汤药掀飞，浓稠的汁液散了一地。
离世呆呆地看着洒落在地的汤药，整个人痴了一样。
“你到现在还有欺骗我吗？”莫愁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严厉，他是一个很少发火的人，至少离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莫愁。
她的心中忽然有些恐惧，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莫愁现在分明只有天阶初期的实力，一定不是她的对手，但她心中却有着无法抑制的恐惧之情。
这是预见到将要失去一个重要之人的恐惧。
莫愁看着离世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终究有些不舍，声音柔和了许多：“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离世缓缓抬起头来，眼中已满是泪水。
“我只是……想要……你留在我的身边………”
她的话语如泣如诉，有着令人心碎的柔软。
莫愁坚毅的面庞柔和了下来，但是他的眼中充满着惊讶之色。
他从没有想过会是这个原因。
他也没有问你为什么要留我下来的蠢话。
他只是沉默着，思绪飘到了一千年之前。
那时的离世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只要他和离尘约会的时候她都会在一旁。
离世总会对自己做一些鬼脸，总会说一些让自己生气的话。
莫愁烦了离世，就拉着离尘在前面跑。
离世就会迈着步子跟在后面追，这时候她扎得高高的马尾辫就会在她身后一蹦一蹦的。
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于身前盈盈而立的美丽女子逐渐重合，莫愁一时间有些恍惚。
“你这样就能留住我吗？”莫愁不愿和离世谈论感情的事情，所以挑了一件无关感情的事来问。
“我……”离世一时语塞，“我……不知道。”
她其实知道的，以她的聪慧一定知道这样的法子是瞒不过莫愁的，但是她仍旧这样做了，只是希望能够将莫愁留在自己身边一段时间。
不论这段时间是长或是短。
“你知道这样我会恨你吗？”莫愁轻声问道。
没有一个男子会忍受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不论做这件事情的人是谁。
莫愁本来在受伤之后的七天便能够恢复伤势，但因为一直服用离世的汤药，一个半月过去，伤势仍旧没有丝毫好转。
这不是汤药，这是毒药！
“我……知道。”离世的头垂得更低了，她嗫喏着说道。
莫愁深深地看了离世一眼，问道：“如果我要走的话，你会拦我吗？”
离世终于抬起了头，她直直地盯着莫愁，“你一定要走吗？”
“一定！”
“如果我不让你走呢？”
“你说呢？”
离世用手擦干了眼泪，她的身子重新挺得笔直，她不再哭泣，现在的她不再是离世，而是血影楼的二当家。
“我一定不会让你走的，你是我的！”
“姐姐还在的时候你倒是愿意和我待在一块儿，但自从她走了以后，你就躲着我，从来不肯和我见面，更加不肯和我共处一室。”
“一千年过去了，你还要躲着我。”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躲我？”
离世看着莫愁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一定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莫愁静静地看着她，他的眼中没有仇恨，只有怜悯。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有些事可以躲避，但是当你要解决它的时候只能选择直面它。
“我们三人游泰山的那一次。”
“这么久了啊。”莫愁轻声一叹，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上的男子，这样的痛苦持续了千年。
他的神色忽然柔和了起来，就算最坚硬的寒冰也会被这样的温柔所融化。
“那你一定很辛苦吧。”
离世本已擦干了眼泪，听带这句话之后再也忍不住哭泣起来。
“你……我……”，“我……你……”，离世的声音已经哽咽，完全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但她要说的话都是关于他和她的事情。
莫愁温柔地看着她，她想到了什么呢？是千年来无数个辗转反侧的深夜，是那触不可及的爱情，还是十六岁那年的云和霞？
离世哭了很久，莫愁也站在她的身边看了很久。
“你走吧。”离世忽然说道。
“快走，不然我会后悔。”
莫愁轻轻点头，气势节节攀升，从天阶初期攀升到天阶巅峰。
原来他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恢复修为了。
他越过离世，向着门外走去。
他没有回头。
离世呆呆地看着莫愁方才所站立的地方。
她也没有回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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