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仰望白茫茫一片的天空,他眯了眯眼睛,一双黑色的眸子里的迷茫逐渐被冰雪覆盖,掩埋踪迹。
正如这十二月的寒雪一样,他的目光显得有些冰冷,却是异常平静,纯朴,拥簇着那内心的火焰。
……
后来,在旁人眼中,洛千芒似乎又回到了陌家覆灭之前的生活状态。
每日帮助家主理理族内事物,帮助调节纠纷,积攒名誉,全部再一次成为他的必修功课。
“看得开,想得明白,走出来就好,走出来就好……”
洛家主的妻子欣慰地凝视着这一切,沉沉吐出一口气,放下了心里的石块。
相比过往,唯一不同的是,他很少再言语解释些什么,变得沉默寡言,对很多事物漠不关心。
冬去春来,夏迁秋回,转眼间,五年时间一晃而过。
端详长大了的儿子,洛家主满意地点了点头。
沙漏又一次倒放,蝉鸣越发清脆,终归到达了最响的那一日。
而这一天往后的日期,正是洛家易主之时……
……
大典前夜,朔月。
“踏,踏,踏……”
巡夜的侍卫提着盏灯笼,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从内院走廊上经过。
由于没有月亮,天空里的星辰也难找到几粒,今晚的光线显得不是很足。
此刻的他只想早点儿完成任务,然后回去好好睡个觉。
“踏!”
经过洛千芒房间前之时,侍卫的脚步轻了轻,随后变得急促,显然是不愿在此多驻留,以免吵到里面即将上任的家主。
但他向前踏去,却又迟疑地缩了回来。
此时早已是深夜,按理来说,大部分人都已入眠。
可怪异的是,透过木门的缝隙,竟隐约可以看见洛千芒的房间中燃着一星火光。
起初他只是以为少家主忘了熄灭蜡烛或油灯。
然而,凑近门缝一瞧,一个模糊的人影悄然晃动着,打开了一扇窗户。
仿佛是发现了有人在偷窥自己,他的动作微微放缓,随后眨眼翻出房间,熟练攀上墙院。
“啪!”
待到侍卫慌忙地推开门户,走到床榻前,洛千芒连带着墙角的比翼,早已无影无踪。
靠窗的木柜子上,未干的墨迹于白纸纸面流淌,被火光映得带上了些金光。
“不好啦!少家主,少家主他逃出去啦!”
……
奔墨城城门口。
“嗖!”
一道黑影自城门口最高的建筑屋顶一跃而起,长剑出鞘,嵌入石砖,踏着剑柄飞速拔高,比剑翼剑相互交替,直上城墙。
“千芒!”
大道远方,洛家主率着大群提灯的族民,长发散乱,就连家主的服饰都不太整洁。
等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城墙下,洛千芒已经叩晕夜里守城的其他家族成员,听到那呼唤,转身俯视自己的老爹。
“芒儿……”
早不负当年雄风的洛家主痛苦喘息着,良久,才开口沙哑地说道:
“爹求求你,别去找那魔教复仇,没用的啊……
“洛家需要你,你娘还望着你成龙……桐筱她早就死啦,你要是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你让祖母怎么办,爹娘怎么办,洛家怎么办啊!”
空气静下来了,沉寂良久。
“爹……对不起。”
僵持之下,城墙上的洛千芒眉宇间有悲怆却坚定之色闪动:
“其实这件事我想了五年,但我依旧无法忘记当天的场景。
“您教我要感恩,要好好护着身边的人。
“可恕我这两个道理,都没有做到……”
说完此话,他向洛家主重重一抱拳,鞠了一躬:
“爹,儿不想做家主,不想把仇恨抛在脑后,也不想仅仅待在小小的奔墨城中一辈子。
“家主之位,您还是传给玖灵吧,相比起我来,他更有领导之资。
“谢谢您和娘多年以来的教导和养育……若儿复仇成功,定会回来,和爹娘一起。”
语毕,他褪去了身上的蓝袍。
“即使儿出了什么意外,也不必担心洛家。
“我已经销毁了所有有关我的资料,从今之后,我便和洛家没有任何瓜葛。”
族服是一个人归属的象征,在盛大场面,无论外院内院都必须身着。
如若丢弃,则代表自己将从家族族谱上除名。
交代完后续的一切,洛千芒最后深深地看了洛家群众一眼,毅然跳下城墙。
“洛千芒!”
那一刹那,洛家主仿佛失了魂似的,咆哮一声。
守城的人员迷迷糊糊惊醒,慌忙打开城墙,迎接洛家众人的,只剩下茫茫黑夜。
望着城外的荒野,手心纸团棱角分明,人到中年的老爹长长叹了一口气,有了些皱纹的脸上带了点沧桑。
“没良心的东西,洛家养他二十多年,他居然……”
夏日的冷风呼呼地吹着洛家众人,其中有闲者裹了裹身上单薄的衣服,小声嘀咕。
“混帐东西!你给我闭嘴!”
只是迎接他的是洛家主狠戾的眼神及怒骂。
旁人见状,一个个都缩了缩脖子,不敢多言。
“一腔热忱,付了终生,红尘滚滚,自古多难……
“唉……终究还是改不了当有的命运啊……”
……
次日,酒文。
这是一家处于奔墨城不远处的酒馆,一天到晚都聚集着嗜酒嗜赌之徒,世家公子,游手好闲之人或是路过游人。
而此刻,洛千芒正坐于酒文的二楼,一间普普通通的小房间里,面朝一位与自己年龄相差无几的青年,最近几年名声鹊起的墨书文。
“滴答!”
青年那只古朴的毛笔沾了沾一畔的墨水,轻点纸上,描绘出一副水墨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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