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的话音落地。
空气都凝结了。
屋内的气氛顿时诡异了起来。
长孙无忌也没想到他会当啷来这么一句，急忙解释道：“陛下......”
李世民脸上喜色全无，上前两步怒视着魏征。
四目相交，谁也不让。
一时间长孙无忌是说也不是，劝也不是。
李世民没法不怒。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唐第一重臣，这个头衔太大了。
就算长孙无忌也不敢说这种话，也不敢当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林凡大才，他也知道。
但他只是一个习惯了闲云野鹤的市井掌柜，怎么配扛起如此重任。
如果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也就罢了，偏偏是从魏征的嘴里说出来。
魏征向来铁面无私，不为任何人走后门说好话。
可是今天仅仅见了林凡一面居然就放出如此狂言，怎能让他不恼怒。
屋内的火药味越来越浓，魏征昂首挺胸寸步不让，李世民更是步步紧逼目露寒芒。
就在这时，
“陛下，臣妾以为您不妨先听魏大人说完。”长孙皇后看出气氛不对，出来圆场了，双臂挽住李世民向前的步伐，声音轻柔道。
李世民冷哼一声，甩手而坐。
静待着下文。
“陛下可知林凡此生抱负为何？”魏征冷然开口道，话音不卑不亢。
李世民蹙禁了眉头，哼笑一声道：“他能有什么抱负，市井掌柜游戏人间。”
“他若真的有抱负，身怀大才怎会不入朝为官！”
魏征笑着摇了摇头，上前一步，躬身作揖。
“陛下，您错了。”
“林凡小友胸怀天下，有着经天纬地之才，只可惜无处施展。”
李世民仿佛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
天下之大，如若真有抱负，怎会无处施展。
魏征还是把林凡想的太简单了，只不过只是他的借口和说辞罢了。
当即便要发怒。
“陛下，林凡小友今日有一言，臣不知当讲不当讲。”魏征这时开口继续道。
李世民阴沉着脸，耐着性子一挥手。
魏征站直了身子，半仰着头，双手负后。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沉醉，更多的是向往，豪放出声，气宇轩昂。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生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余音绕梁，久久不散。
魏征再次拱手，“陛下觉得三省六部能够完成他的抱负吗？”
李世民的动作滞住了。
耳边不断回响着这四句话，口中喃喃自语。
只觉得自己心中的万丈豪情都被这四句话点燃了。
这不正是自己的毕生所愿么。
李世民脸上露出欣慰的苦笑。
终究还是小瞧了他。
“陛下以为，何处才能实现如此抱负？”
“是三省六部，还是长安县衙？”
魏征话锋突变，冷语道：“难道是让他坐上龙椅，亦或是直接杀了以绝后患！”
话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惊得长孙无忌脸色大变，直接跪伏在地上高呼道：“陛下息怒，魏大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
李世民扬手打断。
再次来到魏征面前。
“魏大人真是如此以为的？”李世民凑近了身子，吐息的热气直接喷洒在魏征的脸上。
魏征目不斜视，从容不迫道：“回禀陛下，臣就是这样想的。”
李世民闭上双眼，长吁一口气。
长孙皇后这时也坐不住了，挽起长裙小跑上前，跪伏在地上。
“陛下息怒......”
李世民陡然转身，看也没看跪在地上的长孙兄妹二人，也没再看魏征一眼。
他负手而立，闭眼深思。
脑海中回想起林凡高举酒坛挥斥方遒的样子。
笑着摇了摇头。
“都起来吧。”
长孙兄妹大惊，再次高呼道：“陛下......”
李世民转身，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
“朕说话不好使么，都起来吧。”
“朕又没说要怪罪魏征。”
他拍了拍魏征的肩膀，“此事需要从长计议，不得马虎！”
“噗通！”
魏征跪伏在地，浑身激动的颤抖，“陛下的意思是......”
李世民扶他起身，点了点头。
“我相信魏大人的眼光，同时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既然他想要一个舞台，那朕就给他一个机会那又何妨！”
“但此事关重大，不能妄下决定，待朕摸清他的秉性后，再说吧。”
言毕，
魏征三人再次跪伏高呼道：“陛下圣明！”
李世民摆了摆手，只觉得心中豪情无处释放。
索性直接铺纸抬笔。
挥手泼墨。
片刻后。
李世民双手抻开，待墨迹晾干。
“朕要把这四句话裱起来。”
“就挂在太极殿，让朕抬头就能看见！”
“时刻警醒着自己，勿忘初心！”
长孙无忌热泪盈眶。
“陛下圣明！天佑大唐！”
“陛下圣明，天佑大唐！”
......
翌日。
太极殿。
文武大臣早已到场。
仰头看着早已经裱挂起来的四行大字，感慨万分。
“陛下有此感悟，实乃大唐之福啊！”
“陛下圣意高深莫测！”
“......”
殿外的钟声齐鸣。
文武百官也收起了赞叹声，排队站好。
又过了好一会，迟迟没见李世民现身。
众人难免心中都有些犯嘀咕，小声议论起来。
陛下朝会从不迟到，历来准时，今日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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