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杏眼珠灵活地转了转,同样小声地凑过去与赫萝耳语:“你先告诉我,我脖子上的破环,除了白无常君能解之外,还能有什么法子?”
赫萝回答果断迅速:“没有!”
汤杏:“……”
好想掐死赫萝。
汤杏忍住心中所想,咬牙切齿地说:“那就数落叶!”
赫萝低头认真道:“一片、两片、三片——”
汤杏:“…………”
赫萝无辜地回头:“呜啊,杏大人,落叶太多了数不过来!”
“那你就去死吧。”汤杏觉得和她说话当真是拉低智商。
赫萝:“那那那,我还是数落叶吧,杏大人不要让我去死啊,一片两片三片四片——”
汤杏快被吵到脑溢血,怒吼一声:“别数了你好好坐着别说话闭嘴就够了!”
忽儿,一卷阴风逆向袭来,伴随滔滔怒意,平静的路面落叶癫狂地颤动起来,仿佛油锅中的菜叶,正被激烈翻炒。
地震天摇,鸟兽惊飞,时鸣春涧,不知多少花果被这番动荡给晃了下来。
这番剧烈动静,哪怕那绑架汤杏的妖怪再如何镇定,也坐不住了,惊觉而起,露出饶有兴致的神色:“果然是来了。”
汤杏心中产生一丝疑问,这妖怪的目的显然从一开始就不在自己。
晃动的天地,如此浩瀚之势,且能做到的,她第一想到的便是——
谷梁君昱。
心中浮现这四个字,眼前便霎时晃过一片玄色飞袖,遮蔽了汤杏的视线,而熟悉的香气,自身后漫过鼻息。
又是在那刻,颤抖的天地陡然冷静下来,天空瓦蓝,风吹古树,仍旧顽强屹立在枝头上的碧叶沙沙作响,耳边的声响温柔如初,似如初晴时分细雨绵绵之音,婉转林间。
而他的声音,清灵如初,可所说之言,却是那般残酷无度:“我当真是低估了你的胆色,看来那日钟山之巅被我一剑斩杀众师弟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汤杏全身僵直,下唇不觉地颤抖起来。
汤杏转过头,难以置信地望着谷梁君昱毫无人情的墨色双眸,她竟希望,此时出现在此处,出现在她身后的,不要是谷梁君昱。
“你说什么?”汤杏颤栗地出口问他,“……你、你说你杀了烛阴派那些,你的、你的师弟们?”
得到的,是他轻描淡写地承认。
“如何?”
如何……
仅仅二字,将汤杏唯一的期待打入谷底。
倚在树下假寐的妖怪此时抬起了眼皮,面露恼怒之色,轻踏地面,瞬息飞至谷梁君昱面前,以剑相搏。
一条白光,谷梁君昱已将雪杏出鞘,反手将那妖怪的剑招轻易抵挡,长臂一揽,将被困在网中的汤杏搂住。
“若真要打,不妨拿出你最擅长的武器,我自是奉陪到底,正巧我在找你们呢——”谷梁君昱说着,莞尔一笑,一眼似乎看透天地,“南月回、大师兄。”
汤杏听罢,惊愕看向那妖怪收了剑势,后跳几步,周身冒出白雾,将身躯团团包裹住。而那烟雾之后,传来一阵不明情绪的笑声。
“如今的你,当真是今非昔比。”
白雾被他一挥袖,退散开来,神情却不是那般轻松自若,而是汤杏从未见过的认真。
不知为何,汤杏见到月回,竟是有一瞬泪目,仿佛这个已经陌生的人间,终于寻到那么一丝熟悉感。
月回自白雾走出,嘴角顿时挂上讽刺的弧度:“事到如今,你还唤我一声大师兄,还真是不敢当啊,谷梁君昱。”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一日同门,终身同门。但这和我要杀你们,并不冲突。”谷梁君昱振振有词,让汤杏都差点儿信了他这神逻辑。
“谷梁君昱,你先放我下来,帮我把网拆了。”汤杏有一肚子的疑问,但此刻最重要的还是先逃脱这束缚,不然万一这俩真打起来,她就真的只能眼见着师兄弟相残了。
谷梁君昱垂眸瞧了她一眼,跟抛包袱般地将她丢到地上。
哎呦!
汤杏咬牙启齿,暗骂这师兄弟莫不是有血缘关系,怎么都是一个调调,这么把人放地上的?!
“你轻一点啊,快快,帮我把网拆了。”
谷梁君昱看了她一眼,抬步向南月回走去。
汤杏:???
汤杏:“我说话你听到没啊,你先放我出去啊。”
“碍事。”
“谷梁君昱你竟然说我碍事?!你皮痒了啊,竟然说我碍事,你快放我出去啊!”
汤杏心里发怵,急迫地想要乘脱眼前困境,谷梁君昱的神色如此阴沉,再加之如今他的功力大造,非凡人所能及,南月回即便再强悍,恐怕也不是对手。
谷梁君昱跟耳朵聋了似得,压根听不见汤杏在那头的哔哔,抬起剑,品举当胸,望着南月回,说道:“那日恰巧你不在山上,害我没手刃弑母元凶,今日,你是逃不了了。”
汤杏又一次被震惊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弑母???
可是,谷梁君昱的养母本是打妖怪骨女,在世的时候,南月回也不过仅仅只有十几岁,哪有这通天本领?
而且,不是被城里的百姓去求得钟山神火杀的吗?
怎么回事元凶???
汤杏不希望这是真的,也不敢相信,期许的目光看向南月回,却见他一言不发,目光凝重而谨慎,他看着谷梁君昱的目光,就像是在看杀父仇人。
两人相望,沉默不语,顷刻间,硝烟弥漫,林间默契地刮起阵阵阴风,两人衣袂盈满林风,翻飞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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